已是深夜,越發冷了起來,思期裹緊衣服開始往回走,麒麟寺的對麵是一條長河,河邊都是銀杏樹,風一吹,水麵珠光攢動,好似繁星一般。月色正好,整個古寺在月光的籠罩下顯得格外靜謐,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在這裏駐守千年。
一陣清揚的笛聲傳來,笛音悠長,纏綿悱惻,思期放緩腳步,仔細聆聽,那笛聲似夢似幻,百轉千回,讓人如癡如醉。
正在思期聽的入迷的時候,背後一束強光,一個人開著摩的“忽”地一下就朝她的方向駛來,大約也不知道這麼晚了河邊還會有人,速度太快避讓不及,思期趕緊往路邊後退,慌忙之下沒有站穩,身體失去平衡,重重地跌進了河裏。
冰冷的河水一下子將她吞噬,水裏漆黑一片,思期撲騰著拚命掙紮,但是四肢漸漸沒了知覺,身體越來越重,往幽暗的湖底沉去,意識開始模糊不清,笛聲卻似乎離她越來越近,耳邊有人在輕聲低吟:百相思,千係念,思卿念卿不見卿,離人心上秋,獨待伊人歸。
醒來的時候已是中午,思期緩緩睜開眼睛,窗外的銀杏葉遮擋著些許陽光,細碎的光點照進屋裏,落在她的臉上,身上,柔和而溫暖。思期動了動胳膊,手肘有些疼痛抬不起來,她一點點挪動身體,慢慢坐了起來,一邊揉著胳膊一邊打量四周。
屋頂是一片片紅色的瓦磚,有的已經缺失褪色,牆麵是暗黃色的,打掃的一層不染,上麵掛著一副麒麟的畫像,目光溫和,神態自若。
“這是哪裏?”她挪下床走到門口,屋外的院落整整齊齊擺放著很多花卉,打理的井井有條,遠處是密密麻麻的銀杏林。
“這裏不就是···”還沒等她完全反應過來,背後一個響亮的聲音:“呀,你可終於醒了!”
思期冷不丁被嚇了一跳,一回頭阿亮手裏捧著個藥罐子正咧嘴衝著她笑:“你可真能睡呀,都這個點了,真是頭懶豬!”
“阿亮!”郭老兩手背在身後朝他們走來,阿亮偷偷對著思期吐了吐舌頭,乖乖的把藥端到屋裏。
郭老走到思期麵前瞪著她:“剛醒傻站著幹嘛呢,還不快進去!”思期趕忙點頭,跟著進了屋。
勉強喝了兩口阿亮端來的藥,實在是苦到不行,思期抿嘴皺著眉頭,瞄了一眼郭老,偷偷放下了碗,他哼了一聲,思期連忙又端起來,深吸一口氣,咕嚕咕嚕幾大口全部咽了進去。
阿亮在一旁偷笑,思期把空碗放在桌上,郭老見了這才臉色稍好,她咽了咽口水,小聲道:“謝謝您的藥,那個,我想問下,我怎麼會在這裏?”
阿亮反問道:“我還想問你怎麼到我們這裏的呢?”
“啊?”思期有些莫名其妙。
“昨夜李改來敲門,說是好像有人掉水裏了,讓我們趕緊幫忙找找,我想著那會就我跟你在湖邊,不會我剛一走你就出事了吧,所以我特地找了爺爺,和十幾個人一起沿著湖邊找了半宿,什麼人都沒有,結果一回來就發現你睡在寺廟門口了!”
“原來昨天那個人是李改呀。”思期小聲念叨。
“是呀,要不是他來找我們,我們都還不知到呢,你怎麼好好地就掉到水裏去了?”
看來李改沒把撞到她的事情告訴郭老和阿亮,思期笑了笑:“太黑了,沒看清楚路,你們沒找到我,那我是怎麼到這來的呢?我好像沒什麼印象了。”
“我剛剛不是問你了嘛,我也想知道呢!”阿亮湊近看著思期:“你到底是怎麼過來的?是不是有其他人救你上來的?你不會真的腦袋淹水淹傻了吧?”
思期摸了摸腦袋,努力的回想:“我記得昨天晚上,嗯,哦,對了,昨天晚上我聽到有笛子的聲音!”
“笛子?”阿亮歪著頭看她:“有人吹笛子嗎?”
“應該是吧,像是從遠處傳來的,但是又聽得很清楚。”
“要是有樂聲倒也不奇怪,我們這裏有很多會樂器的人,除了這個還有嗎?”
“還有,還有···”
在那個漆黑一片的湖底,她似乎聽到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對她說:“別怕。”
“還有,我想起來了!”思期一拍腦袋:“我倒在寺門口的時候好像抓過一個人的手,我還,我還看見了一個墜子!”
“墜子?”
“對,沒錯,”思期肯定道:“是一個墜子!”
“是什麼樣子的墜子呀?
“我,我想不清楚了。”
阿亮還想再問,一直坐在一旁沒出聲的郭老哼了一聲:“阿亮,我的花鏟找不到了,你去給我找找!”
“爺爺!”阿亮正在好奇,郭老提高了嗓門:“快去!”
阿亮雖然不情願但是也不敢忤逆他的話,隻得站起身來走了出去。思期看向郭老,他也站起身:“這個天的湖水最是凍人,你先好好歇著,別落下什麼毛病。”
“郭老,我。”
“讓你歇著就歇著!不許亂跑!”說罷背著手踱出了房門,在院裏的銀杏樹下站了一會,歎息了一聲,慢慢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