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千語定定地望著他,道:“抱歉,李大人。你這兩個‘譬如’,我也沒有答案。”
李默笑了一聲,道:“誰信呢?”
桑千語朝他一瞪,道:“信不信隨你。”
李默把眼眉一抬,頓了半日,隻道:“好吧。”
桑千語一聽他這上揚的妥協語氣,就有些想揍他的意思。他嘴上雖答應了不追究,心下早在盤算該怎麼追究到底。他太好奇了,不論是多年偵查案件養就的這顆探究之心,還是在朝臣同僚之間遊走的甚投入而有些不能自拔的功利心,都將引領著他口不應心。若如此,他的處境便會很危險,那麼白梓也將會受到牽連。桑千語不願看著他們受累,因想了想,閉了閉眼,終歎了一聲,道:“李默,你且回去照顧好梓兒。這件事,等我找著了,一定告訴你。”
李默問道:“你要找什麼?”
桑千語道:“找答案呀。”
李默恍然“哦”了一聲。又道:“大約什麼時候有答案呢?”
桑千語踱了兩步,沉吟著,道:“不會很久。不過,近日我得去辦一件事。等這件事完結了,我自會想辦法把這答案找出來。”
李默一想,終還是問道:“你要辦什麼事?可要我李某幫忙?”
桑千語回頭看著他,嫣然道:“這個,你可幫不了我。我約了任天階決鬥。”
李默一聽,小有驚訝,道:“你約了任天階決鬥?真的假的?什麼時候,在哪裏?”
桑千語道:“十天後,就在長安附近的‘溪山雲海’,我要與他了卻一切恩怨。”
溪山雲海他二人的決鬥,可比秋刈盯著劉姑娘的事情要吸引人的多。前一件是有時間有地點有人物的即將一定發生的激烈場麵,後一件朦朦朧朧暫不能彰明還有可能危及性命的待查案件,兩起,當然先揀可掌握的先行事件發展興趣了。
桑千語見李默的神色,雖掩飾的很好,到底還是隻是掩飾。待她站在大門口目送著李默離開後,燕姬走上來,問她:“你這樣說,有用嗎?那個人會在溪山雲海出現嗎?”
桑千語反過身來,朝她一笑,道:“有用。”說著,便往內走。燕姬也就跟了進去。桑千語邊走邊道:“溪山雲海的決鬥,李默知道了,秋刈也會知道。秋刈若知道了,那個躲在他們羽翼下的杜宏賢就一定會知道。我與任天階的決鬥很難得,杜宏賢若想要除掉我們,一定會抓住這次機會的。”
桑千語料的很不錯,秋刈果然知道了。怕桑千語一人對付不了任天階,李默便把這個消息稟告給了李隆基。李隆基一聽此消息,甚是興奮,當下委任秋刈著手去辦,一定將任天階捉拿歸案。
這次出任務沒派李默一起去,這點倒有些出乎李默的意料。不過,李默是個沒定性的人,轉念一想,倒又像是不大願意與秋刈為伍了。既不派他這個任務,倒也沒有明令攔著他不給去。遂,這日一早,天還沒有亮,李默便悄悄地掀開錦被起身。正坐在床沿上穿靴子,白梓爬起身來,問道:“這麼早就起床,做什麼去?”
李默回轉身子來,笑道:“也沒什麼要緊的,就是突然想起一件公事來,著急著去辦。”一麵說,一麵也就去穿衣服。
白梓垂著頭默了一會,方道:“李默,不知為什麼,最近,我這心上總感到一些不安。”
李默正在係腰帶,聽她這樣一說,便走到床沿上坐了,柔聲安慰道:“梓兒,你別胡思亂想了。我知道,最近發生了一些事,讓你感到一些不安。顏伯父忽然病逝,也令你心上有些難過。我也知道,你懷孕很辛苦。如今,你又即將臨盆,多少也懷著一份產子時陣痛的忐忑的心。這些,我都知道。不過,你莫怕,有我在呢。”
白梓搖了搖頭,道:“我倒並不擔心這些。有你在,這些都不成問題。隻是,我這顆不安的心,卻是為你而擔著的。”
“為我?”李默笑了笑,道:“我不是挺好的嗎。我有什麼可讓你擔心的呢?”
“是啊。”白梓道,“你看上去一切都好,可我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妥。你看啊,你現在把重心都往公事上放。”
李默忙道:“我不是一向如此的嗎。”
白梓道:“不一樣。你現在往公事上放的心思實在是太多了。多的你都不肯花一點心思在家了。就拿錦兒來說吧,這兩年,你是不是慢慢的不再花心思哄他玩了?”
李默握住白梓的手,道:“錦兒在長大嗎,難不成還一直當小孩子哄著他?”
白梓道:“錦兒他才多大?不過還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啊。你不帶他玩,倒叫我覺得,你那天性在一步一步地被你自己束縛起來了。這是一點。還有,自從你跟了新皇帝後,我看著,你這一心求上的心思,是益發的重了。”
李默不快地道:“有上進心不好嗎?”
白梓柔聲道:“好,當然好。隻是,我見你越上進,就越投入。甚至,我有種你竟要被這官場吃進去的感覺。像是我認識的你,你的活力,正在漸漸的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