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訝然道:“到底出了什麼要緊的事,竟要人命?”
燕姬搖了搖頭,道:“我也不十分清楚。隻聽綠珠說,她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李默聽得雲裏霧裏,有些發急,道:“那與秋刈他們有什麼關係?”
燕姬笑著歎了一聲,道:“唉,說了半天,竟忘了告訴你,那綠珠原是臨淄王府中的一名侍女。”
李默張著嘴,神思著:臨淄王府,當今聖上原來的府邸啊。過了一會,他問道:“那綠珠到底看到了什麼,竟叫秋刈那廝如此上心。”因想到前日在宮中聽牆根聽到的話,喃喃道:“甚至於要將她滅口。”
燕姬看了看桑千語。李默見她神色,想是在等桑千語的示下,因笑道:“燕姬啊,你什麼時候這麼聽她的話了?”說著瞥了桑千語一眼。
燕姬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皮子,不說話。忽又站起身,去幫他二人添茶倒水了。
桑千語笑笑,道:“你管她聽誰的話,又礙著你什麼事。”
李默笑道:“倒不礙我什麼事。不過,我這故事才聽到精彩處,卻硬生生的給煞住了,著實有些心癢。”
桑千語道:“若身上癢,自去撓啊。難不成還要我們動手替你撓癢。”
李默聽了,知桑千語的意思是叫他自己去查。但他實在不想忍住這份好奇心,明知眼下就能滿足,何苦他要去費時費力呢。因轉念一思,道:“好,我自己撓。隻是我這癢處癢在背上,我自己不大容易撓到。還是回去請我的梓兒夫人替他夫君撓撓吧。不過,梓兒她大肚子,就要臨產了,大概也不大方便伸手。唉,這可怎麼好。唉,免不得我要費時費力些。”
桑千語正喝著茶,聽他這樣變相要挾的言語,便頓了頓,笑了笑,放下茶碗,道:“算你厲害,知道我擔心梓兒。唉,這梓兒,也忒沒有眼力了,竟看上了你。”
李默一副得逞的嘴臉,朝她挑了挑眉。
桑千語白了他一眼,又使眼色給燕姬。燕姬得了示下,便和盤托出了。她道:“那年,隆慶池瑞氣顯異,顯皇帝率文武百官親往一觀。擾攘一天後,朝臣都以為皇上是直接回了皇宮,卻不想,顯皇帝竟然折返,秘密去了臨淄王府。”
李默道:“這有什麼,他老人家開心,要去哪兒便去哪兒唄。”
燕姬道:“是啊,我們也這樣想啊。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就在那天晚上,但凡在臨淄王府知曉顯皇帝在府中的小廝、丫鬟、婆子等,均在一夜之間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據綠珠的說法,多半是無生還的可能了。那綠珠便是知道顯皇帝在那晚去過臨淄王府而活著的唯一一個王府的下人了。唉,這綠珠不知是不是他們家的祖墳上冒了青煙,保佑了她活到了今時今日。”
李默道:“為什麼?為什麼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得失蹤。綠珠可看見什麼了,可知道什麼內情?”
燕姬搖了搖頭,道:“她說她什麼也沒有看見,單知道顯皇帝來王府了。不過,我看她神思,像是看見了些什麼。”
李默忙道:“那綠珠人呢?我去問她。”
燕姬道:“走了。”
“走了?”李默跳起來。“去哪兒了?”
桑千語瞪著他道:“能不走嗎?不走,這會子怕要成屍了。”
燕姬道:“綠珠那丫頭也算聰明,知道家中有埋伏,也探聽到我住在這裏,便來尋求我的幫助。前日,我將她的父母趁那起子人不注意,領到一處不使人懷疑的茶館上見了麵。讓他們母女敘了些體己話,便又連夜送綠珠出城了。我也隻得幫她到此了,雖知道如果讓那夥人曉得了是我從中搭橋,必是要招大禍的。”
李默將信將疑,又問道:“那綠珠和你是什麼關係,你竟會冒著殺身之禍去幫助她?”
燕姬歎道:“隻怪我命苦。自記事起,便是被人牙子賣來賣去。那一次,我被他們帶到長安城,他們很不待見我,打罵不說,還不給飯吃。將我一人鎖在柴房裏三天三夜,滴水不給。我奄奄一息中,綠珠捧了碗米湯來了,我才得此續上生命。後來,聽她說,她跟著管家路過我當時住的地方,瞥見了我被責罵,她與我差不多年紀,思及自己,便起了憐憫之心,當下記著了,隔天再與管家路過時,便央求著要看看我,結果救了我一命。”
李默歎道:“到底是善有善報。”
桑千語站起身來,道:“好了,這下你全都知道了。可不許你再存什麼好奇心了啊。”
李默道:“我也不是全都知道啊。譬如綠珠到底看到了什麼,譬如為什麼知道顯皇帝去過王府的人都得失蹤,譬如……”
“譬如你也忽然失蹤了。”桑千語瞪著他,道:“如果你再這樣查三問四下去的話。”
李默道:“不讓我查下去也行,除非你告訴我。”
桑千語凝眉道:“我不是全都告訴你了嗎?”
李默道:“剛才我這兩個‘譬如’,你就沒有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