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向李默等人報告,說是顏郡公病逝了
“怎麼會,怎麼會……”李默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喃喃,“顏櫸,顏櫸,他在哪裏,他在哪裏?”一麵說,一麵就找。
正要跨進內垂門,從門內陡然映進一個人,直直地擋住了李默的去路。李默抬頭一看,這披麻戴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顏櫸。
顏櫸直怔怔地站在門下,看著李默時的那雙紅腫的眼睛完全是空洞無神的。李默嚇了一跳,不覺向後倒退了幾步,看著顏櫸那憔悴的容顏,他竟一步一步跌下階去。
好半天,李默才問出一句話,道:“顏櫸,你沒事吧?”
顏櫸暈乎了一會,方回過神思,冷冷地看著李默,道:“你來幹什麼?”
李默不好說是奉旨而來,支支吾吾地道:“我來看看,看看……”
話還未支吾完,顏櫸道:“來看我爹是不是死了,是嗎?你消息可真夠靈通的,我爹才沒了多時,我連喪還沒有來得及去報,你就趕來了。”
“不是的。”李默趕緊道,“顏櫸,顏伯父病逝,我也很難過。你,節哀順變。”
顏櫸茫然地瞪著,不說話,似乎也未將他的話聽進去。
李默見他這個樣子,很是有些擔心,因勸慰道:“顏櫸,我知道你很傷心難過。但逝者已矣,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莫讓九泉之下的顏伯父走的不安心呐。還有,你如今是一家之主,顏伯母也需要你照顧,還有尹妙晴和你剛出生才幾個月的孩子,都需要你打起精神來照顧。顏櫸,你有什麼需要,盡管告訴我,我幫你好不好?”
顏櫸把茫然的眸光投向李默的臉上,眼眸便又有了具象。他問道:“你來幹什麼的?”
李默道:“我來看你們的啊。”
顏櫸的嘴角冷不防地抽動了一下,道:“看我們?怎麼看?是帶著聖旨來看我們,是嗎?”
李默一怔,莫不是他已經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了?他趕忙道:“我並沒有帶聖旨來,我……”
顏櫸冷冷地截住他的話,道:“哦,不是聖旨。那便隻有聖意了?”
李默本聽他說“不是聖旨”時方要點頭微笑,卻又聽他說了後一句,心上咯咚一下,往下一沉。看樣子,顏櫸什麼都知道了。想是跟他來的人,先他一步找到了顏櫸,並把來意全告訴了他。
這些蠢貨,難道就沒有一點良心,就不懂得一點體諒人嗎?為什麼要全部告訴他,叫他痛上加痛。
李默道:“顏櫸,我來的時候,並不知道顏伯父已經去世了。我本想借此機會來望候顏伯父,順道來和你聊聊。誰料,竟會這樣。”
顏櫸道:“你的話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把你的皇命辦了吧。”說著就往外走。
李默大為震驚,心下一陣淒楚的酸痛。顏櫸何以變得這樣冷漠,這麼冷漠的對待他。他怔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顏櫸見他沒有跟上來,將至門口,又轉身過來,道:“靈堂不在這裏。”說著便跨出了院門。
李默神思恍惚的,但還是跟了他出了院門,一徑往靈堂來。
子侄媳婦均在地下跪了一路,哭得十分傷心。
顏櫸讓李默和那幾個跟來的侍衛到還未上蓋的棺材跟前察看。那幾個侍衛便到棺材旁往裏看了看,確定是顏宇峰本人,便又都退到了一旁,木然地站著,等待李默最後的確認。
顏櫸見李默呆呆的遠遠地站著,便朝他看了兩眼。那李默一接到顏櫸盯過來的冰冷的目光,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既而也就進前,往棺材裏看了。
當李默一看見棺材裏躺著的確實是顏宇峰時,那眼淚不知為何便就直流而下了。
顏櫸又道:“確認好了,就回去複命吧。我這裏很忙,就不招呼各位大人了。”一麵又轉身吩咐:“侯管家,送客。”
從一堆跪著的人中,爬起來一個穿麻衣的中年男子,抹了幾把眼淚,躬身來招呼李默等人出府。
臨出府門,李默讓他們幾個侍衛外邊等著,他拉住侯管家到一旁,千叮嚀萬囑咐地說道:“侯管家,您是顏府的老人了,萬事多照料著些。顏伯父這一下去了,我看顏櫸的神思很是有些受不住。顏伯母更是不必說的,這會子傷心得不知怎麼樣了。你們少夫人又年輕,還要照顧不足歲的孩子,前頭後頭自是很難照顧周全。您老跟了顏伯父這麼久,感情至深是不必說的了,如今他去了,你自是傷心難過。可您卻不能隻顧著自己傷心難過啊。這個時候正要有你這麼個老成持重的府上人來裏裏外外的主持把關才是。我如今皇命在身,得先去複命。等複完命,回頭再來看你們。顏櫸那裏,您一定多幫襯著。”
侯管家老淚縱橫的,一一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