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與顏櫸又對望了一眼,不說話,仍舊默默地跟在李隆基的身後,亦步亦趨。
“但,府尹的位子必定隻有一個。”李隆基輕歎一聲,繼續道:“倒叫朕有些為難了。”
李默與顏櫸聽了,心內都明白,李隆基這是借府尹一職,誘他二人上進來著。就看他兄弟二人願不願意為這位子爭一爭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縱他二人關係再好,為了權力和地位也是會爭上一爭的。
又走了幾步,李隆基又道:“最近朕忙於朝政,有些方麵,不免就疏忽了些。不知太平姑母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李隆基似在問他二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李默接話道:“太平公主並無什不妥之處,不過是在自己府上辦了幾場家宴而已。”
顏櫸聽他這樣一說,便知他暗暗注意了太平公主府的動向,心下很不讚成,因而向他瞪了一眼。李隆基聽了,卻點了點頭,“唔”了一聲,李默說的這些情況,倒與他派的人傳來的消息是無差的。
李默並未注意顏櫸斜瞪過來的眼神,接著道:“雖如此,但尚書右仆射竇懷貞近日卻活動頻繁。”
李隆基回身,看了他一眼,道:“哦?”
李默想都沒想,道:“據微臣所知,竇懷貞近日私下會見了顏郡公。”一說出口,恍然醒悟過來,顏郡公的兒子,他的好朋友,好兄弟顏櫸恍惚此刻就在身邊。
顏櫸一聽大為驚駭,在李隆基把眉眼不動聲色地瞟向他時,忙作揖道:“家父連日來身體抱恙,不曾見客。李侍郎所言有待查證,還望聖上明察。”
“是嗎?”李隆基淡淡地道。瞅了瞅顏櫸,又瞅向李默。看來這府尹之位確實有些誘惑,這麼快就有了反應。
此時,李默自知言語冒失,心上大為愧悔,但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因羞慚地隻是低了頭,並不言語。
茲事體大,顏櫸再表衷心,懇切地道:“皇上定要相信微臣才是。臣顏家自李唐開疆辟土之初,便一直追隨皇族李家,世代衷心。對李唐,也從未有過逾越之心和不臣之意,請皇上明鑒。”
李隆基沉吟著,並不發表一言,繼續行步。
顏櫸待又要說話,李隆基擺了擺手,意欲讓他不要再分證下去。顏櫸也就住了嘴,心內是又氣又急,但隻是不敢再言。又默默地走了一會,李隆基便叫他二人都退下了。
宮中森嚴,李默與顏櫸一前一後行走,一路無話。將到宮門口,李默忍不住終是加緊腳步,追了上去。
“顏櫸,你等等我,我有話跟你說。”
顏櫸沒有理睬,疾步出了宮門。李默無法,隻得跑上幾步,拉住他的胳膊,一壁道:“顏櫸,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顏櫸一個甩手掙脫掉他握住的手,沒好氣地道:“有什麼好解釋的。該解釋的,你方才不都向皇上解釋過了嗎?這會子你跑來又要向我做什麼解釋,啊?”
李默道:“方才是我一時失言,並不是有意為之。我在這裏向你賠不是,還望你不要怪罪。”說著就作揖賠禮。
顏櫸冷笑道:“哦,是一時失言呐。哼,失言之說都能成這樣,若是有意的話,不知我現在還能不能站在這裏和你李大人說話,我爹是不是還能在家中安心養病,哦?”
李默忙道:“顏櫸,你莫曲解了我的意思好不好?”
顏櫸嗔道:“還能有別的什麼意思嗎?你難道不知道皇上向來疑心就重,而況是與他爭鬥了多年的太平公主。朝野上下,誰人不知,那竇懷貞是太平公主的心腹。李默,我問你,你告訴皇上,我爹與竇懷貞私下相見,你的居心何在?”
李默也急了,伸出右手對天起誓,道:“顏櫸,我向天起誓,我也向你保證,我絕無要害你、害顏家之意。我也不曾存了這等不良居心。”
顏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是嗎?那就奇了。”說著轉身就走。
李默趕緊追上去,甚愧悔地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那時就說出口了。真是鬼使神差的,我怎麼就欠考慮了呢?”
顏櫸冷哼一聲,道:“當然是要說出口的,不趕緊積點功勞,那府尹的位子可不就要旁落他人了嗎。”
“顏櫸,你莫要想歪了呀!”李默正色道,“我可不是那樣的人。”又見顏櫸悶著頭直直往前走,當下又軟了聲氣,道:“顏櫸,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當時真的沒想到那麼多,我不過隻是陳述事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