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綁匪已不聲不響地撤出去了,桑千語也無從見人下詛咒。
她非常憤怒,又很沮喪,伏身貼地,希望地麵的冰涼浸入體內,讓她能夠更切身的感受到什麼叫刺入骨髓的冰寒,簡直生無可戀。
正悲憤,忽有兩隻柔弱的手來攙扶她,身後被反縛的雙手也有人在替她解繩子。她抬頭一看,是那三個女孩。
同病相憐,相互扶持。
將桑千語扶到軟榻上,女孩子都圍坐在一起。
“你是哪位大人家的女孩?”一個女孩細聲問道。
桑千語覺得奇怪,她怎麼會這樣問呢?不解地看了看另外兩個女孩。
那女孩又道:“我叫張雪喬,我爹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張說。”
她指了指側旁的一個女孩,介紹道:“她叫魏婉婷,是鴻臚少卿魏玨之女。”
又指向另一個女孩:“她叫劉靈靈,是吏部尚書劉幽求的女兒。”
原來都是官家小姐,桑千語這下明白了。忙自我介紹:“我叫桑千語,是越國公鍾紹京的女兒。”
三個女孩都點了點頭,神情又都憮然。
“你們是什麼時候被抓過來的?”桑千語問道。
“有幾天了。”劉靈靈道,“沒日沒夜的,也記不大清楚是幾日了。”
“你們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被抓到這裏來?”桑千語又問道。
三個女孩頹然地搖了搖頭。
“我們哪裏曉得。他們什麼也不說,似乎什麼也沒有做,隻是將我們關了起來。”張雪喬邊想邊說道。
“是的。”魏婉亭道,“我也隻記得挪了個地方,而且還坐了很長很長時間的馬車。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出了長安城了。”
三個女孩一齊垂下頭,各想各的劫難遭遇。桑千語的劫難比她們豐富,因而要比她們淡定。正要安慰她們,門忽然開了。那三個女孩驚了一跳,忙又縮在了一起。
桑千語沒有跟著顫抖,隻側著身子,轉過臉來看向門口。
進來兩個灰衣男人,中等身材,膚色黝黑,麵無表情,上來架起桑千語就往外走。
“什麼情況?你們要帶我去哪裏呀?”桑千語著了慌,“不是說什麼都沒有做嗎?”
那三個女孩也都怔住,驚恐地互望了一眼。
“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大約一盞茶的工夫,門又忽喇一聲開了,桑千語被架了進來,扔在了地上。
等那兩個灰衣男人關好了門,三個女孩忙跑過去,欲待攙她起來,卻忽然都嚇傻了。
桑千語白色的中衣上浸染了一條一條鮮紅的血漬,人也隻是伏在地上喘息。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呀?”張雪喬帶著哭腔問,雙手伸了又縮,縮了又伸出去,不敢碰她。
那最小的魏婉婷已嚇得隻傍著張雪喬嚶嚶啜泣。年歲稍大一些的劉靈靈也手足無措,慌亂了一會後,還是伸手過去。
“哎呀!——”剛一觸到身子,桑千語就慘叫了一聲。
“千語,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呀?”劉靈靈問道。一麵讓張雪喬搭把手,將她扶到了軟榻上。
“你們都是騙子。”桑千語有氣無力地道,“還說什麼都沒有做。他們足足抽了我二十鞭。他奶奶的,疼死我了。”
“啊?”女孩們都驚呼。
“他們為什麼要打你?”劉靈靈問道。
“我怎麼知道,奶奶的……”桑千語疼得沒力氣說話。
自此,桑千語一日早晚兩頓,每頓受20鞭。另外三個女孩沒有這樣的待遇。為何隻有她“獨享”這鞭笞?桑千語想不通,誰和她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打了她兩日,那三個女孩見沒有禍及自己,緊繃的神經也都稍稍安定,又都同情起桑千語來。
這日吃過送進來的午飯後,桑千語正枕著張雪喬的大腿休息,門忽然又開了。桑千語被提了出去。
“這不是還沒到時間嗎?不會‘加餐’吧?”桑千語心中悲戚。
“還好有一樣,他們不打臉。”桑千語趴在受刑房的地上,試著自我安慰。
她閉著眼睛,集聚力氣抗鞭子。等了一時,不見下鞭,便睜開一隻眼睛,卻見一隻繡了精致小花樣的黑靴臨近。
桑千語仰起頭來向上看,那黑靴往上的是黑裙,再上是黑麵紗。
“你是誰?”桑千語凝視著眼前穿著一身黑的人,質問:“為什麼這樣對我?”
黑衣人慢慢蹲下身子,看著她,女人的細膩的眼角微微翹起,目中含有得色。
“是你自找的。”黑衣女人輕傲地道。
桑千語強忍憤怒,道:“你把話說得再明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