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清,沒把握,這一局不押。”一個清瘦的三十來歲的男人說。
“我也不押,我也沒聽清。”另一個又胖又矮的也是三十多歲的男人說。
就在二男沒把握還在搖頭之際,尹妙晴已經將二十吊錢放在了“大”字上。
一桌的三個男人都是粗布麻衣,看上去沒有什麼家底,所以押大押小都相當謹慎。這一桌惟一的一個女人尹妙晴,可比他們仨強得多。她每一把都敢押。
骰盅一接,四五六,大。
兩個沒有押寶的人慶幸地拍了拍胸,道:“哎呀,幸虧沒押小。”
莊家偷瞟了尹妙晴一眼,又忙把骰盅合上,仿佛剛才沒開盅似的又搖起了骰盅。
尹妙晴瞥他一眼,手指敲了敲那個“大”字的台麵,淡淡地道:“二十吊,賠錢。”
骰盅已停止搖動,在座的也都已聽見。他們都把目光投向那一臉橫肉的胖莊家。
“賠錢?”胖莊家眼一瞪,“賠什麼錢,我還沒揭盅呢!”
尹妙晴冷冷地睃了他一眼,道:“是剛才的那一把。”
“剛才有人押嗎?”胖莊家把眼珠子瞪得更大,向另兩個男人問道,“你們押了大小了嗎?”
那兩個男人搖頭說他們沒押。但他們確實瞥見尹妙晴押大了,而且胖莊家也揭盅了,確乎也是大,但那胖莊家立刻給蓋上又搖了幾下。這下子可不敢確定,也沒證據了。
很明顯,這胖莊家是要耍賴。這兩個男人認識這個胖莊家,諢名大高子,四十多歲,都是同村的人,他們也不好替這個贏了的女子說幾句話。
“你看,都沒有嚜。”大高子瞪著眼道。
這老家夥鐵了心要耍賴。
這要擱在平時,耍了就耍了,她也不會在意。但今日不同,她已經被人狠狠地欺負了一次,她不想在同一天被人欺負第二次。
尹妙晴狠盯著那個大高子,冷冷地道:“二十吊,一分不能少。”
大高子沒睬她,問另外兩個人押什麼。
忽而,大高子惱羞成怒向她喝道:“你押不押?不押就滾。”說著就將她放在“大”字上的二十吊錢搡到了一邊。
尹妙晴一拍桌子,怒目圓睜,罵道:“媽的!沒錢,你還敢做莊。你給我滾出去!賠不起,就別出來丟人現眼。他媽的,你今天不把錢留下來,老娘一石頭把你砸死!二十吊,少一分都不行!”
一個姑娘在賭場出現本來就很罕見,而況是一個長相很美,又嬌滴滴,滴滴嬌的小姑娘,本來就引來了不少的注目。她忽然大暴粗口,著實讓賭場的人刮目相看。
大高子欺生,又加之對手是個小姑娘,他更加肆無忌憚,無賴相竟現,瞪著眼道:“你誰家的黃毛小丫頭,誰家的黃毛小丫頭。”
他連說了好幾遍,氣勢洶洶。
尹妙晴怒道:“你他媽的要臉嗎?真是不知羞恥,你祖宗十八代的臉都被你這個沒出息的不孝子孫丟光了。幹什麼?!你還想打人?你娘的,你今天若不把錢給老娘放在這裏,老子就把你的手指頭給剁了!滾你媽個蛋!”
尹妙晴從未這麼痛快淋漓又完全不要臉的罵過人。
賭場的人也未見過像她這個模樣的人這麼凶殘的罵人過。
都怔呆了。
最後,被賭場的打手清出場外的當然是無賴又無恥的大高子。
嬌小可人卻又強悍的尹妙晴則成了賭場的明星。有好幾個賭桌都來邀她一起玩。尹妙晴盛情難卻,坐進了一個稍大的賭桌上。
有很多雙眼睛都發著奇異的光芒,時不時地向她看了看。這些,她都知道。但她不知道的是,在眾多發著奇異眼光的男人之中,有一個最為獨特。這個人盯著她,漆黑的眼眸中不僅有欣賞的光芒,眼角裏還暗藏著一絲陰險和狡猾。
但尹妙晴全然不知。她幾乎賭瘋了。
她在這一桌也是賭大小,運氣又極佳,把把都能押對。她越贏越押,越押又越大,手氣好的不能再好,一小工夫就已贏了一大堆。
周圍的人有羨慕,有嫉妒,還有準備耍點陰的。見利起意,人之常情。
尹妙晴也不笨,女人的天性,在任何事情上有時很容易先知先覺。
她眼珠子暗暗地瞟了瞟,心裏計算著,起碼有五撥人對她虎視眈眈。不知是見她的財,還是見她的色。
就在她眼珠子亂轉的時候,無意中,她瞥見斜對過一個男人正定定地瞅著他。女人的直覺,從這個人的目光中,她覺得這個男人應該對她有意思。她隻瞅到了他欣賞她的目光,卻未發現暗藏在他眼角下的陰險和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