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聚會金府(2 / 2)

任天階的反應不大,他的控製能力一向很強。所以,他一直沒有什麼大的表情,桑千語窺測的很困難。最後,她決定不管他了,自己玩個痛快,享受一下朋友間的歡樂。

餐桌是一張長長的榆木桌子,主客列席分坐長桌兩側。任天階撿了個靠門處的右手邊坐著,他習慣性選擇靠門口的位置,安全,便於逃生。金煥赫本想請他二人上座,但見任天階似乎沒那意思。主隨客便,也就不十分講究了。

崔煥赫本來請了五個好友,薑俊彥,薑瑞禾,伊秀逸,伊進一,崔真初,結果隻來了三個,缺席二人。

聽伊進一解釋,他哥哥秀逸下午就喝醉了,現在正躺在床上不醒人事。薑俊彥又替他妹妹薑瑞禾說情,說是剛從唐朝歸來,旅途勞頓,還在睡大覺,晚些時候可能趕過來。

於是,隻有他六人邊吃邊聊。

酒過三巡,賓客之間漸漸有所了解,席上的氣氛也愈加活絡。

這時,任天階不緊不慢地道:“金少爺,請問你的佩劍是從哪兒得來的。”

桑千語嘴上正包了一口拌飯,一聽這話,立刻轉臉看著他。大約這就是他答應來金府赴宴的原因了吧。桑千語想,一麵咀嚼著。

寶劍已經從金煥赫的腰間解下,送到房間去了。見問,金煥赫想了一下,笑道:“哦,那佩劍是我師傅贈予我的。”

“他叫袁箻,對嗎?”任天階道。

金煥赫驚訝:“閣下怎麼知道的?”

任天階飲了一杯,低聲喃喃:“曾經那麼的視劍如命,如今竟願意贈予他人。他變了。”他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淒涼,但很快歸於平靜。

“任公子認識家師嗎?”金煥赫急切地問,身子向前傾了傾。

金煥赫對他的師傅袁箻一直心存一份好奇。他曾經猜測他是落魄的大唐劍客,遇到了大麻煩才隱身於新羅。或者有其他不知明的原由,使他自願或者不得不隱遁於此。他問過他師傅,也派人調查過,但對於袁箻的身世背景,他還是一無所獲。

“此劍名曰‘浮沉’,乃我門中前輩袁箻的隨身佩劍。”任天階淡淡地道。他忽然抬起眼皮,看著金煥赫:“可以說,天下人都知道,他的浮沉從不離身。他曾經說過,‘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金煥赫聽了,心頭一震。大家也都訝然。

“他把劍送給了你,”任天階沉聲道,“他也就不再是 ‘袁箻’了。”

任天階說著,眼神黯淡。袁箻的本事,曾是他望塵莫及的。如果真的有“羽令”,他是唯一一個有資格執行此令的人。

大家都唏噓。似乎聽懂了,似乎又很渺然。雖然熟悉中原的文化,但,在某一類人身上,若非土生土長,便很難懂得深刻。劍客的命途又總是另一番景象。

桑千語悶頭用長調羹一勺一勺地挖著拌飯送進嘴中,使勁地咀嚼。這引起了任天階的注意。他偏過頭來,輕聲道:“你很餓嗎?”

桑千語愣了一息,點點頭,繼續快速咀嚼,然後一口咽下去,端起酒盅,喝下一杯又濃又烈的燒酒,辣得她直噓溜。

任天階看見,無言地將近旁的一杯白水推給她。清水在琉璃杯中輕輕搖蕩,桑千語看著,忽然鼻中一酸。她抬起頭,深深地看著任天階,眼中泛著淚光。

任天階對桑千語的反應很感意外,眉心微微蹙起。

任天階看著她,帶著幾分難得的溫柔,低聲問道:“你怎麼……”

話還沒有說完,桑千語就小聲地道:“我辣死了。”

任天階呆了一下,小聲地責備道:“誰讓你吃那麼多。”

“……”桑千語嘟了嘟嘴。

任天階別開臉去,眼角的餘光瞥了一下桑千語,他自己倒是微微揚起了嘴角。

桑千語喝了一口清水,發表見解:“浮沉不過是把劍。劍,兵器也。禦敵,護身,裝飾,價值不過爾爾。如果把一樣物件看得過分珍重,就一定會被它束縛。普通人嘛,還是用點普通的東西比較好。即使壞了,丟了,可以立刻尋到一個來使用。譬如劍,最好把把都是絕世好劍。嗯——,似乎不大可能。所以,隻要使用者技藝精湛,又會選用兵器,那麼他就有足夠的能力掌控兵器,而非兵器製約了他。”

一番話,說得大家都低頭沉思。半晌,薑俊彥率先回過味來,讚歎道:“千語小姐聰慧過人,見解甚是獨到。來,我敬你一杯。”

桑千語淡淡一笑,舉盅飲下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