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羅之行(1 / 2)

新羅金城,一條長長的坡道向街市延伸,陽光漏過挨挨擠擠的房屋斜照在半坡上。

桑千語走在上坡道上東張西望。圓形、半圓形蓮花紋的黑色瓦隴聳立的屋脊,雪白的牆壁,一個個走進她的眼簾。

異國的服飾也別有風情。男人們窄身且長的白的、灰的、玉色的長袍,肥大的褲子,綁著褲腳在桑千語的眼前穿來走去。女人們裹束在纏裙、筒裙裏,煙粉色的、蜜合色的、玫瑰色的結伴穿行在桑千語的身前身後。

她滿臉的愉悅,轉臉看看身畔的任天階。

他背著把上好的長劍,亦步亦趨附和著她的步調邁著步子。眼睛裏除了桑千語,還有其他形形色色的人的舉動,走到他心裏的是大腦分析過的危險或是安全。

“這裏的空氣很清新。我們以後常來這裏,好不好?”桑千語麵向看著前方的任天階問道。

任天階轉過臉來,看了看她,沒有說話,又看向別處了。

桑千語繼續沉醉:“雖然有大唐來的商旅,不過都不認識,所以互不侵擾。我們可以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覓一所房子住下來,倚水傍園,春暖花開。”

桑千語仰起臉,看著他,殷切的,笑問:“你說呢?”

任天階把目光投向她,看了一會,轉過臉去,一麵淡淡地道:“你想多了。”

“你這人,不愛說話,一旦說起來,簡短明了,還句句都像含著利箭,能把別人的夢紮的稀碎。”桑千語並不介意,但這樣說。“你這個樣子,大約沒有人喜歡吧。”

“但願如你所願。”任天階道,看了她一眼。

他們走過一個鬆糕麵點攤,穿過玩耍戲鬧的孩子堆,越過女孩兒的跳板。呀,好個精致有特色的飾品攤。

桑千語駐足賞析。她的目光在各種各樣的發飾中逡巡,花鳥魚蟲、飛禽走獸作形狀的飾品,琳琅滿目。

梅花、菊花、桃花,牡丹,芙蓉……,她撿起一支羊脂白玉桂花簪,舉在任天階的眼前。

“好看嗎?”

任天階盯了一眼桂花簪首,又瞅了一眼桑千語。

“你喜歡?”他問。

桑千語點點頭。

任天階轉身向攤主,用新羅語說:“就這件,我們買了。”

“哼,嘴上刻薄,倒也並不吝嗇。”桑千語心下道。一麵美滋滋地看他付錢。女孩子通常都很喜歡看專心為她們買單的男人,覺得這樣的男人最有魅力。

“為什麼是這件?”任天階從桑千語的手中抽出桂花玉簪,一麵問。

“我喜歡啊。”桑千語不假思索地道。

“隻是這麼簡單嗎?”任天階盯著桂花簪首,近乎是自語地問。

桂花,多麼常見的一種植物,大唐溫暖濕潤的土地上幾乎遍地可尋。可以肯定的是,每年的中秋前後,桂樹一定會開花,而且花香四溢,遠近彌漫。

並不是這枚羊脂白玉桂花簪本身有多麼的精美絕倫,有多麼的巧奪天工,而是任天階對這桂花的印象太過深刻。不但是他,柴桑門中的任何一個成員,隻要看見桂花,沒有誰不敏感,不緊張。這桂花是他們失蹤多年的主母,則天大聖皇帝曾戲言的桂花仙子莫瑤,最愛的花兒。最要緊的是,她攜羽令一同消失了。沒有人知道那羽令究竟是什麼艱巨的任務,但知道前四種級別的令的人,便很容易想象這最高級別的羽令是多麼的可怖。

但,他卻很好奇。可以說,這是任天階生活中唯一感興趣,也很向往的事情。

“就這麼簡單。”桑千語在任天階沉思的時候強調,“在我看來,看中一件飾物,喜歡是第一大要素。嗬——,還需要其他什麼複雜的理由嗎?”

桑千語淺笑,看著任天階反問道。

身後忽聞人聲鼎沸,原來有很多人在追逐奔逃。有兩個人正從那條長坡上跑上來,直往街市奔來。後麵那十來個男人隻窮追不舍。

“站住!——,別跑!——小姐,金少爺……”

“不跑不成啊!——”男的兀自甩下一句話,沒命似的隻是飛跑。

一時,集市聒噪四起,吼叫聲此起彼落。攤物亂飛,罵聲一片。真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跑在前頭的那男的大約二十來歲,一身白袍,未帶黑笠,隻用頭巾束了個高髻,裝扮素雅清潔。但,他腰間的佩劍卻讓任天階眼眸炯然一閃。那劍非同尋常,那可是柴桑門中神話人物袁箻的佩劍。

那新羅男人拉著新羅女人的手隻是拚命地向前跑。女的大約十七八歲,拖著一身黃鶴翎色長裙,跑得有些吃力。

一個學步男孩突然脫離了大人的手搖搖晃晃,擺到了路中間,攔擋了正在飛奔的一男一女。男的在右,剛好讓過了小男孩,女的被男的牽住右手,跑在左側,不可避免飛身撞上了小男孩。女的大驚,順勢抱住男孩,身子全力一翻,抱住男孩向後仰了下去,背重重地向下砸去。幸而,桑千語已跑到了跟前,雙手奮力一托,那女的才沒有後背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