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輕輕地握了握石蓮子,它知道我想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呆會兒,所以就保持了沉默。我皺著眉,將過去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在心裏麵過了一遍。
從思諾用鬼術給我尋了一門冥婚開始,我原來以為安靜尋常的生活,突然顛倒,變成了另外一幅模樣。
等等,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趕忙回到家裏,把自己帶回來的行李狠狠地翻了一遍,然後把之前思諾遺漏的那把削骨刀找了出來。我知道我們替死人補妝的剃頭匠都有一門自己約定俗稱的規矩,同行業見麵的話,都會把削骨刀拿出來,然後根據削骨刀來確定等級輩分,各種雲雲。
之前我就說把削骨刀拿給爺爺看看,讓他說說這把刀的來曆。可是後來又發生了很多時間,時間一長竟然給忘記了。不過現在想到,應該還不算晚吧。我也等不到明天,看到爺爺的房間亮著燈,便抬手敲了敲門。
爺爺有在晚上供奉先祖的習慣,所以每晚都會誦經到深夜才入睡。而第二天一大早我又可以看到精神抖擻地在院子裏打太極。爺爺對此總是說自己年紀大了,睡眠少了,睡得再晚也隻能早起。
我學醫,知道這樣的生理習慣其實挺正常的,老年人大多都是這樣,一天睡五六個小時就好了。
握著那把晶瑩剔透的削骨刀,我長長地歎了口氣,雖然心裏麵有些不大踏實,但還是陪了句。“爺爺,你睡下了嗎?”
裏麵,響起悉悉索索整理的聲音,雖然爺爺是在供奉祖先,但似乎從來都沒有給我看過,我小時候會很好奇,有的時候還會偷偷地遛到這個屋子來,但每一次隻要接近供奉祖先的佛龕,就會被爺爺發現,然後……
然後,一本慈祥的爺爺,就會一反常態,有的時候甚至還會衝著我發火。後來次數多了,一來二去,我再也不敢靠近那個佛龕了。
以前是因為害怕爺爺生氣會打我,現在是覺得每個人都有權利保持自己的秘密不被發現,爺爺也是一樣的。
我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裏麵響起了陣規律的腳步聲,然後吱呀一聲,門從外麵打開,爺爺從裏麵走了出來,衝著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小溪,你有事情找我?已經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嗎?”
我是睡不著,而且分明還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所以隻能尷尬地衝著爺爺笑了笑。“有個問題沒有想明白,我想,您或許是知道的。”
“你今天來吧。”爺爺招呼我進來,將坐墊扔在地上,在這裏都是席地而坐,並沒有椅子之類的東西。
“那個……”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卻發現爺爺的目光已經停在我手裏的削骨刀上,他皺著眉頭,表情變得非常凝重。在他的注視下,削骨刀變得更晶瑩、更剔透,更漂亮了……
然後,他微微頓了頓。
“念溪,你手裏的,是個什麼東西?”
我手裏握著的是削骨刀,爺爺當然看出來了,他隻是想要問問,我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這個,又是什麼人在用。我吐了口氣,算是鼓起勇氣,將這剔骨刀送到爺爺的手裏,然後把事情的經過,和爺爺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