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哦了聲。
我則輕輕皺眉問陳姨,“阿姨,你怎麼過來了呢?還,還帶著一副棺材……”陳念雖然對我很不好,但是陳姨對我,卻是非常不錯,記得小時候她每次做了好吃的,都會偷偷送一小碗過來給我吃。
得人恩惠,我記得。
“我是來接陳念回家的。”她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棺材,忍不住悲戚地搖頭。他們家就陳念這麼個女兒,說沒有就沒有了,而她現在,年紀又大了,要再生育也不可能……
這便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最大的可憐。
聽說婦女是陳念的母親,旁邊看熱鬧的眾人又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原來陳念和念溪一早就認識。”
“難怪陳念那麼不喜歡念溪,據說她現在的男朋友徐牧,那是念溪的前男友……”
我扶了扶額頭,他們平日怎麼說我都不會放在心上,可而今卻是當著陳姨的麵……我雖然不喜歡陳念,但死者已矣,也盼著可以讓活著的人,心裏不再難過。
“陳姨,您別聽他們亂說。”我將話題微微岔開,“可是陳念的屍體不是應該停在警察廳嗎?您到學校來……”
報警之後,警察就把陳念的屍體帶走了。就算要尋回屍體土葬,也不應該來學校呀。
陳姨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我當然不會聽他們胡說,我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溪兒是什麼心性脾氣,我清楚。”
“所以。”她的眼睛再一次紅了起來。“我家陳念走了,定然是因為她自己做了錯事,招惹了惡鬼,與人無關。”
惡鬼兩字,引得同學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倒是炎炙。他放鬆了些,繼續壓在我的肩膀上,靠在我耳邊低語了句。“她倒是明白事理,沒有把這事情算在你的頭上。”
隻他這話說得,我心裏別提有多不是滋味了。
隻能用言語示意他,少說兩句吧。
陳姨卻並不理會周圍人的議論,倒是記得要回答我的問題,“我剛剛已經去過警局,也把陳念帶了回來。倘若溪兒不介意的話,陳姨倒是有件事情求你。”
她用為難的目光,淺淺地看著我。
然後,在我的耳邊,低語了一句。
我愕然,瞪大了眼睛。
她竟然希望,我可以給陳念化妝,讓她可以漂漂亮亮,整整齊齊地離開這世上……
我家祖上,祖祖輩輩,都是幫人收斂遺容的剃頭匠。
可是這當中的一套,我不懂呀。
偏偏陳姨還非常可憐地看了我一眼,“溪兒,這就算是我唯一的請求吧。我也問了學校,他沒有意見。”
“就一個上午,好不好?”陳姨循循善誘地開口,又指了指棺材上放著的小布袋,“我把工具也帶過來了。”
我從小看爺爺和父親收拾屍體,老實說就算沒有刻意學習過,但流程和注意事項基本上還是知道的。
一如,我那晚隻是看了眼思諾留下的削骨刀,便知道它是用來處理遺容的。
或許,也如炎炙曾經同我說過的那般。
你姓念,那麼有些事情就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