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健半點不驚訝曹熾也知道他昨日見劉宏的結果,事實上,曹熾要是一無所知,他倒是覺得奇怪了。不過,麵對曹熾那含義頗深的笑,他同樣回以一笑道:“多謝曹老掛念,不過,小子知道自己什麼水平,可沒敢想著往朝堂那趟渾水裏跳,跟這皮球一樣被人踢來踢去,小人呢,還是被曹大人一腳踢回河內覺得太平些。”
曹熾得知司馬健偽造曹家那兩樣寶物後,心裏就不敢小瞧司馬健了,此番見司馬健又這般胸有成竹。他不由就想起了昨夜司馬健拜會曹嵩一事,好奇問道:“你昨夜是否跟我大哥說了些什麼?不過,大哥雖列位九卿之一的大鴻臚,在朝堂上可沒有什麼說話的地位,你要是想指望他能一腳將你踢回河內,恐怕沒那麼容易。”
“小人用不上勞煩曹大人去跟那些人去爭搶我這隻皮球,相反,隻需曹大人在合適的時機,道出小人昨夜交代的話,就相當於踹出了關鍵的一腳,非但徒惹人怨,反而會讓所有人都滿意。”司馬健說著這話,目光卻悠悠望向了西邊的方向。他猜著,那座巍峨的皇宮大殿裏,此刻應該已經吵成了一鍋粥吧?
事實上,司馬健猜得不錯。此時的劉宏似乎已如驚濤駭浪當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覆滅在滿堂公卿大臣的口水當中。此刻滿朝大臣爭論的焦點,已經不再是司馬健入宮複命一事,而完全進入到了司馬健這家夥到底有沒有資格入朝的階段。
劉宏勢單力薄,很快就被那些士大夫引經據典說的他啞口無言。這種劣勢下,他隻好尋找外援,當下極其順嘴地就喊道:“張阿父,你來說說,這司馬先生是不是我大漢的良臣?”
聽得劉宏在朝堂上竟喊張讓為‘阿父’,滿朝公卿那一雙雙眼睛登時就跟惡狼般瞅向了張讓,擺明了張讓隻要說出敢讓司馬健入仕的話,他們非生撕了張讓不可。張讓自不怕這些士大夫,但隨後話一出口,卻令這些士大夫感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陛下,臣乃內侍,哪裏知道那司馬先生究竟何許人?不過,臣倒是聽聞這人好像尚未及冠,如此年少之人,那肚中又能有多少墨水?”
張讓不想要司馬健入朝堂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他本就隻想從司馬健這裏探探陳寔、鍾瑜和司馬防這些人的態度,既然已經得到了答案,他又何必要讓那隻小蝦米跳入朝堂?
更何況,他此時才發現那隻小蝦米手段可不低啊……僅僅見陛下一麵,就能讓陛下在朝堂上單獨議論他這人,並且看起來還一副不將司馬健弄入朝堂誓不休的樣子。
張讓可不敢幻想著劉宏能夠對寵臣們雨露均沾,多一個司馬健他就多一個潛在的競爭對手。十常侍本來就已經十二個人了,他哪還願意再抽出心思再與這隻小蝦米爭寵?自然就借坡下驢,讚同了那些士大夫的觀點。
劉宏這肺管子都快氣炸了,平時張讓最懂他心思,可今日怎麼在這等關鍵的時刻,他竟然跟自己唱反調兒?可畢竟金錢的誘惑實在太大,劉宏怎麼都不願放棄司馬健這座移動的金山,目光一瞥,又不甘開口道:“蹇碩,你來說!”
蹇碩聞言後,那動作神態頗讓劉宏寬慰不少。隻見他雄赳赳、氣昂昂往殿中一站,對著那些朝臣士大夫揚眉厲聲喝斥道:“爾等著實無禮,陛下不過詢問爾等意見而已,爾等一個個卻如此激憤,群情洶洶,莫非想逼迫陛下不成?!”
“好!好一個蹇碩!”不待那些士大夫將矛頭轉向蹇碩,劉宏當下就揚聲讚了起來。有他這位大漢天子定下基調,誰還敢去觸這個黴頭?當下兩眼巴巴的劉宏,就等著蹇碩道出他想聽的那句話了。
甚至,劉宏心中已暗下決定,隻要蹇碩說出那番話,他當即就拍板兒將事定下來。哪怕惹得那些士大夫叫嚷,他也不在乎。畢竟,這一堆朝臣加一塊兒,哪有司馬先生的一半兒本事?
可萬萬沒有想到,蹇碩嗬斥完那些公卿士大夫們,轉頭躬身就對著劉宏又說道:“不過,這些朝臣所言也沒什麼過錯……嗯,他們的意見,便就是臣的意見!”
“好!”劉宏當即大喜,當隨後聽清蹇碩的話後,一掌就拍在了禦案上,大怒道:“好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