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下某處偏僻的山丘上,兩道人影落定。一個闊臉肥耳胖和尚,一個紅衣女子,不是木魚和尚和紅娘又是誰?
“她不會上昆侖報仇去了吧?”木魚和尚望著不遠處的昆侖山道。
紅娘聞言,身體一震,沒有說話。清風吹過,吹亂她鬢前發絲,紅娘皺了皺眉頭,不知過了多久她幽幽道:“她應該還不知道她的仇人在昆侖山上……”
木魚和尚說也是,也沒人告訴過她。他肥大的右手在光亮亮的腦袋上一抹,嘿嘿笑了幾聲,道:“怪想俺那兒子,既然到了昆侖山下不如……”
“別節外生枝!”紅娘一聲打斷木魚和尚,望著昆侖山沉默良久,兩個人終究離開了。無極山上無極洞中,離連連打了幾個噴嚏,暗罵了一陣繼續修煉。
出了半月城一路往東,行八百裏有一城池,名曰“龍王城”,龍王城地處各交通要道交彙處,三麵環水,商旅來往甚多。虹此時正在龍王城中一街邊茶攤上吃茶。要說虹如何到了這地界?大約一月前虹向蒼提及她想出雪域玩玩,她從小到大還沒踏出過雪域半步,對外麵的世界非常向往,早就想出來看看了。可是蒼一口否定虹的想法,還說她胡鬧。因此父女二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然而虹的想法終於沒有因為這次吵架而消失或者改變,反而出去看看的欲望更加強烈了。於是虹打點好行裝,也沒留下一封書信,匆匆忙忙趁著夜色離開了雪域。初到半月城住了數日便發現蒼正派人找她,於是她換了名姓,喚作龍兒,匆匆往東行,一心想走得越遠蒼就越不容易找著他。
其實虹自己心裏明白,她出來,並不是單單為了見見這花花世界。她心裏一直藏著一件事,一件藏了十年的事情,即為她母親報仇。然而到現在為止她連自己的仇人是誰也不知道。當年虹還年幼,在和紅娘的一次談話中,紅娘不小心說漏了嘴,她才知道她娘並不是像蒼說的那樣因難產而死。而是在一次爭端中被人一劍刺中心髒,丟了性命。虹再欲問是誰殺了她母親,紅娘卻怎麼也不肯再說了。
往事休提,且說虹正在龍王城一街邊攤喝茶,隻聞旁桌三名商旅客人道:
“聽說昨晚小河灘上又死了一家人,一家四口被咬斷了脖頸,血都被吸幹了。”一臉上有道刀疤的漢子道。
“我也聽說了,那家的孩子被吃了個幹淨,隻剩下骨頭渣渣了……”另一人搭話。
“挺慘。哎,如今這世道,過得提心吊膽的。”年紀稍長那人道。
“也小半年了,也沒抓著那小崽子,你說怎麼就有這樣的事兒?從沒見過……”
虹在一旁聽得皺了眉頭,問旁桌那三人道:“這其中有什麼蹊蹺不成?”年紀稍長那人瞧了虹一眼,喝了一口茶道:“一看姑娘就知不是本地人氏,半年來,這事在整個龍王城鬧得風風雨雨,到了晚上家家戶戶房門緊閉,不敢出門呐!”那人連連歎了幾口氣,把事情的來來去去給虹講了一遍。
話說在龍王城南方約十裏有個小山村,村中有一條河流過,除了雨季都會露出大半個河灘來。因此這村莊被喚作“小河灘村”。小河灘村住著百來戶人家,多少年來也算平靜。然而半年前的一場變故卻讓這個安靜的小村莊蒙上了一層陰影。那是一個靜謐的的夜晚,隱約可以聽聞不知名處傳來的蟲鳴聲。月亮高掛,冷冷的月光鋪灑下來,像輕輕的紗籠在了山間林裏。
突然,一聲可怕的獸吼聲從小河灘村一王姓人家家中傳出,響徹整個村莊。一時間家家戶戶亮起了燈火,有的人家開窗小心窺視著外麵的情況,隻見那王姓人家院中起火,照亮夜空。村中人均不知發生了何事,隻見人家中起火,出於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好心村民們打著火把提了水桶就往王姓人家衝去。近了方見王姓人家的大兒子王文,渾身鮮血,他蹲在地上啃咬著他早已斷氣的父親的屍體,在他身旁,他的弟弟王武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絕望地望著前來的村民。
“王文你在幹什麼?”有膽大的村民大喝一聲。那蹲在地上啃咬父親屍體的王文聞聲抬起頭來,隻見滿麵血跡,嘴中咀嚼著方才撕下的一塊人肉,兩隻眼睛泛著血紅色的光芒,張嘴吼叫一聲,露出森森白牙,竟然發出一聲獸吼。見王文恐怖的模樣,村民們不禁往後退了幾步,稍膽小一點的幹脆跑回家把家門關得死死的。
“到底是人是鬼?”有村民喝問蹲在地上的王文,王文也不答話,兩隻眼睛直勾勾盯著說話那人,突然雙手在地上用力一撐,王文就像一隻猛獸一般撲向說話那人,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在那人脖子上,鮮血噴湧,那人便一動不動了。村民驚恐,四散逃開。“打死那畜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經這麼一提醒,眾村民恍然大悟,高喊著殺,拿了棍棒器具朝王文圍攏,一齊將手中的棍棒器具往王文身上招呼。王文怒吼,咬傷數人,寡不敵眾逃進山林,村民們追趕不上,隻好作罷。隻是任王文逃脫了,村民們心裏忐忑不安,擔心王文報複,徹夜未眠。當晚夜色晚了,村民們各自回家,幾個膽大的漢子收拾了參破不堪的王家。幾個漢子滅了火,進得王家屋裏,隻見王文母親雙腿已經燒焦,雙眼圓瞪,已然氣絕。一家四口死了三口。何等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