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五十年?還好還好,嚇死你爺爺了,我之前還擔心你別是個千年老怪呢,虛驚一場。”
聽到對方上來就報出自己的年頭兒,二春頓覺輕鬆不少,不過盡管嘴上說著“還好”,其實他還是暗自心驚,五十年的道行,也著實不能算短了。
“哼,年齡不大,口氣不小,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之前的舉動是何目的嗎?弄個小妮子過來當誘餌,引我們現身,哈哈哈,你以為我們是陰溝兒裏那些沒腦子的孤魂野鬼?告訴你!今天不為別的,本就是衝你來的!能把我們拿下的風水師,還沒生出來呢!”
癸水靈童一口一個“我們”,說話時聲音男女重疊,海二春這才注意到,那個一直背對著他坐在船上的人居然是個長發披肩的女子,男人說話的同時,女子低著頭,卻與之異口同聲,兩人講話如同對過台詞一樣有著一種極為詭異的默契。
對方並不打算跟他浪費時間,話音剛落,男人向後一仰坐了下去,女子則怵然躍起朝著海二春淩空飄來!之所以用飄,是因為她的攻勢既不淩厲也不迅速,騰空之後如一麵風箏,緩緩而至。
“二春!摩羅音外放!以音護體!把那女娃娃也護住!快!”
通仙的聲音無比急促,海二春自然知道輕重,聞言,立即雙手結劍指,一串抑揚頓挫的般若摩羅音自其口中頌出,聲音不大,出口卻有洪鍾大呂之象,音波漣漪形如實質,暗金色的咒文在其身前凝成了一道厚厚的屏障,將海二春牢牢護在中間。
與此同時,癸水靈童的女身也淩空放出一擊,她的動作既不優雅更不飄逸,反而顯得很笨拙,無非是鼓足氣力朝海二春猛吹了一口。
海二春縮在音障中,等待著料想中的“狂風暴雨”,可那一口氣吹來壓根毫無氣勢,甚至連水麵都沒有變化。
“通仙,你是不是在耍我?就這也值當的讓我用摩羅音來防禦?”
一看原來是風聲大雨點小,海二春不樂意了,抱怨道。
“先看看你的船再吧。”
通仙嗤之以鼻的回了一嘴,不再吭聲。聞言,海二春趕忙看向腳踏船,這一看不要緊,當即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先前還是八成新的船體,此刻已是鏽跡斑斑,船邊幾處鐵扶手幾乎鏽斷,塑料部件也老化變形,幾處木質部件已經徹底漚爛了,整個船體差不多算是處在報廢的邊緣。
“這口氣要是直接吹在你身上,哼哼,小子,你現在怕是個耄耋老人了。”
如此凶險的一擊若不是通仙及時提醒,海二春真要抱憾終身,通仙半真半假的開了句玩笑,卻也算是實話實說,癸水靈童女身的這口氣,帶著五十年的滄桑怨念,少者觸之即老,老者觸之即古,哪怕沒有生命的物件兒,也難以抵擋時間的消磨。
再度看向半空中如風箏般上下飄忽的靈童女身,海二春的神色越發凝重起來,即便隻有五十年道行,對方依舊是個可怖的對手。
生生擋下一記“歲月之風”,海二春的護體金光明顯暗淡了下去,咒文數量也稀疏不少,這是他頭一次見到護體金光僅僅遭遇一次攻擊便衰減到這個地步。
“不錯嘛,居然扛住了,記得上次有人扛住我們這招,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人也不賴,有些小手段,印象中,他好像是個和尚,不過也是枉然,抵禦一次兩次沒啥意義,終究有抗不住的時候嘛,咱們......再來!”
詭異的男女疊聲在“再來”二字處陡然拔高,此時,海二春終於意識到,為什麼通仙會說癸水靈童的能力上不封頂了,經曆的年代越久遠,他們的“歲月之風”所承載的時間線就越長,如果剛剛那口氣出自一個千年靈童之口,恐怕即便以百層摩羅音護體也難以自保!
所謂最強的防守是進攻,海二春心裏清楚,就算再次用摩羅音護住自己和劉蘇,腳下的小船已然頂不住了,到時候二人落水,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稍作盤算,海二春當即撤去防護,將早已握在手裏的槐木念珠朝著半空中的靈童女身大力甩去,雙手以雷霆之速掐出印決,一聲低喝自其口中迸出:
“外道術,乙木人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