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第九節)(2 / 3)

都說“八十的老翁賽頑童”,不唯老頭,老太太也一樣。人老了易變的率性、簡單,多愁善感起來!中國的發展步伐越來越快,綜合國力越來越強,期間有順境也有逆境,但複興之路始終以不可逆轉的勢頭在闊步向前。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公去世時,三姐兒緊盯著電視機半天,久久不說話,眼睛裏卻蓄滿淚水。慶祝香港、澳門回歸,當五星紅旗冉冉升起,國歌聲響徹天宇,三姐兒眯縫著雙眼側耳傾聽,竟自覺不自覺地挺直脊梁。看到中國的衛星上天,高鐵像飛機一樣迅疾,老人家都要驚歎一番。九八年長江大洪水時,三姐兒也緊張、焦慮,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汶川大地震時,人民生命財產遭受重大損失,樓倒屋塌一片狼藉。她從懷裏摸出張錢來,問道:“到哪裏去捐錢?去替我捐上!”北京夏季奧運會開幕式,絢爛的煙花、華美的表演,三姐兒竟也跟年輕人一樣。高興得眉開眼笑、手舞足蹈,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晚上興奮地睡不著覺。

三姐兒就像株枝繁葉茂的大樹,身後子孫眾多、人丁繁碩。這些年,孫輩們也逐漸成長起來,有出國的、上大學的、經商的、做工的......全都事業有成、和睦室家。老人家每次一個個數說起來,內心總是充滿驕傲之情。

待三姐兒過八十六歲生日時,是她最後一次出來坐壽宴。老人家坐在小兒子的轎車上,沿途不住地問:“這條街是哪裏?那條街是哪裏?”小寶逐一耐心地告訴她。三姐兒驚異地說:“嗨!變化這麼快麼?這些個老街老巷,我年小霎都走過,現在光聽著名字熟悉,一點都不敢認了。”老人家經過的每條街上,商鋪裏的音響你方唱罷我登場,各種各樣的聲音充塞著耳蝸,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循環播放著各種流行歌曲。筷子兄弟的《小蘋果》,鳳凰傳奇的《最炫民族風》,還有汪峰充滿誘惑的搖滾:

當我走在這裏的每一條街道,

我的心似乎從來都不能平靜。

除了發動機的轟鳴和電器之音,

我似乎聽到了他蝕骨般的心跳......

二蛋子從莊裏來給老人家祝壽,這時王氏已去世十來年了。二蛋子對三姐兒說:“娘,現在莊裏條件好著了,修的路蓋的樓和城裏沒啥兩樣。種地有補貼,收獲的莊稼也不上稅咧,我還做著木器買賣,咱家裏啥也不缺。您要是準茲想再回莊裏去看看,就上我哪裏去住上一陣吧,再說莊裏還有好些老人在念叨著您哩。這不,在來周村之前,我還碰上俺二姐她大姑子張鐵英來。她還托我向您老人家問好,說她很想您。”

三姐兒來了興趣:“張鐵英?嗯,她還好不?在莊裏霎,她沒少給咱家幫助。自打回來周村,可是有好些年歲沒再見著她了,張鐵英現在莊裏幹啥?”

二蛋子道:“娘,現在莊裏沒有閑人,各家都忙各家那一攤子。張鐵英在家裏具體忙啥,我還真說不上來,她現在也是兒孫一大幫,看著也是閑不住。張鐵英年輕霎,風風火火挺潑辣,現在也是小毛病不斷,看來人老了都這樣!娘,要不您跟我到莊裏去住兩天看看吧?”

三姐兒歎口氣,用一隻手拍打著膝蓋:“嗨,我倒是想去。現在老了,動都動不了,哪兒也去不成啦。再說了: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我還到處去給孩子們找那些麻煩幹啥?”聽三姐兒說出這樣的話,後輩們趕緊用別的吉利話掩蓋過去。

三姐兒又問些李莊的情況,二蛋子道:“這些年變化不小,年輕的都長起來,年老的也是越來越少。仇書記兩口子已搬到鎮上去住,已經很少見到他;三祥子哥也老了,和三嫂還在老房子裏住著。南院的李懷仁哈酒哈煞了,已死去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