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月兒應得也快,將手腕一抖,叫劍身猛地亂顫。同時腳下滑動,把身體躺倒,就勢揮劍直向尚在空中的這人胸腹剖下。
這一勢變化極盡巧妙,叫貧賤王爺賈胖子輕咦一聲。匆忙間伸指在劍尖上一抵,借著反彈之力躲開凶險一擊。然後把手指舉到眼前看時,見上麵已經有個細小的口子,殷紅的鮮血正迅速滲出。
賈胖子甩掉血滴,在嘴裏允吸著道:“好招數,叫個什麼名目?”
龍月兒哪有他這等好整以暇的興致?隻怒著眉眼盯視他,不肯答言。
賈胖子哈哈一笑,道:“南賢弟掐指一算,就知你必要來祭奠,果然不錯。還怎地?不束手就擒嗎?”一邊說,猛地搶出,分雙掌直拍向龍月兒的雙臂。
這賈胖子內力深湛,叫掌上所攜勁風凜冽,迫住龍月兒的呼吸。
龍月兒見他來得猛惡,索性向旁邊一滾身,飛腳把個花墩踢起擋在身前,叫賈胖子的雙掌正擊在上麵。隻聽得一聲脆響,花柳實木打製的花墩登時粉碎,木屑紛飛而起。
賈胖子被撲麵而來的木屑崩得閉起雙眼,扭頭躲閃。待睜開看時,見寒光刺目的劍尖正在木屑的掩映中直向自己而來,已逼到麵門上。
也是他這多年臨危曆險,攢下足夠多的經驗。眼見得形式急迫,卻絲毫不亂。伸掌把劍身打歪躲開不說,還趁機在龍月兒的左肩上拍下,叫她那臂發麻,立時就抬不起來。
龍月兒痛得輕叫出來,叫雨孤雲聽到後牽掛,問她:“還好嗎?”
龍月兒咬牙道:“不礙事。”揮長劍又再撲向賈胖子。
但她學藝本就不夠精熟,加上左臂帶傷,叫心裏慌亂,招法自然就差些。
賈胖子是何等厲害的角色?一眼就看出端倪所在。見欺她的時機到了,再不猶豫,雙臂展開,如鷹撲黃鸝,直向龍月兒擊下。
那邊的雨孤雲剛將病無常逼退一步,轉頭見龍月兒這邊形式急迫,駭得心驚。舍開病無常,飛身躍前,叫雙劍直取賈胖子,逼他來應。同時向龍月兒大叫:“還不快走?”
龍月兒借這轉瞬之機跳起從敞開的窗口躥出。
可身形剛落地上,卻聽後背金器破空之聲響亮,正兜頭罩落,原來是病無常的砍山大刀已如影隨形般跟來。
龍月兒自知手腕軟弱,若是硬擋怕不敵,無奈隻好墜身滾開,躲避這碎碑裂石般猛惡的一擊。
不想病無常在這刀上下了幾十年的功夫,已經練到運轉如意的地步。見龍月兒向側,便把大刀斜走,好似附骨之蛆一般砍到。
龍月兒聞耳邊刀風倏然,但自己退勢已盡,再無可避的餘地,無奈隻好橫劍抵擋。眼見刀劍相交,卻聽得喀的一聲脆響,長劍已被砍成兩半。但刀勢不絕,仍向龍月兒的胸口劈下。
龍月兒再也沒有自救的辦法可想,隻能閉起眼睛等死。
病無常早得赤臂神龍古來希告知:隻要擒到龍月兒,生死不計,金王爺一樣都有重賞。是以他這一刀不肯收斂凶猛,隻為把龍月兒殺死在當地。
此時勢在千鈞,眼看一發將斷,卻見早從這繡樓頂上跳落一人,恰好把手裏的長劍由上刺下,擋在龍月兒的身前。
這把劍的劍身雖也柔軟,但因有強大內息貫注其中,是以被大刀砍上後不但不彎,而且將其崩起一尺多高。
這人則借著一挫之力把身體懸停在半空,左掌揮出,直向病無常麵門打來。
病無常見機變猝然,來不及應對,隻好舍下手裏的大刀,拚力把身體向後縮去。但還是慢些,叫這人的五指在他臉頰上劃過,留下火辣辣的疼痛。
龍月兒的這番生死隻在瞬息之間轉換,叫她後怕時才驚出一身的冷汗。
睜眼見身前立著一個身材細瘦,著一襲灰布道袍過膝,打著幹淨白布魚鱗裹腿,穿一雙麻耳靸鞋,手裏被劍的女道士。
這女道雖已六十有幾,但滿頭黑絲整齊,臉上不帶丁點老相。尤其一雙眼睛出色,裏麵射出的淨澈目光暗含凜冽,有不怒自威的氣勢。紅潤雙唇抿得緊張,好似天下道理都在她心中裝載,不用言說一字,別人自會懂得。
龍月兒怔愣一下,驚叫道:“師父?您怎地在這裏?”
女道卻不理她,隻盯著病無常緩聲道:“欺我徒兒軟弱嗎?這多年過去,還是惡性不改,當初何必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