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卻似是頗感興趣,“哦?說來聽聽。”
馮三心中一喜,便道:“當日在青州漪碧園,桃兒妹妹得以入選,有姐妹論及桃兒妹妹的名字,妹妹有幸還得了字呢。”
說完笑意吟吟的看向張桃兒,看起來很是親昵。
這話卻是沒再往下說下去。
張桃兒見上位不語,又跪了下來,此時她也不知馮三打得什麼主意,又因此事涉及那位蕭夫人,雖與其相交甚少,但當日她替自己解圍,又贈了字與自己,現下將此事講出來,卻不知會不會又將蕭夫人牽扯出來,又會對蕭夫人又什麼不好的影響。
她直覺馮三應該沒懷好意。
但事已至此,卻由不得她不說。
“回稟太上皇,皇上、皇後娘娘,當日在有姐妹曾議及民女之名不甚文雅,但名字乃亡父所起,民女不敢承受。適逢青州蕭夫人在場,贈民女‘蓁蓁’二字,民女感激不盡。”
“蕭夫人?”太上皇似是更見興趣,一向冷清的音調中竟帶了幾許笑意。
蕭夫人,這個稱呼很不錯。
“是。”卻是馮靜宜在一旁出聲,“這位蕭夫人的經曆很有些傳奇,本乃一介村婦,遭夫家休棄,又被娘家出族,後與一癡傻乞丐結為夫妻,輾轉至青州,竟掙下大筆家業,隻是她的那位夫君卻是從未曾見,民間市井中頗有些議論。民女也知蕭夫人大義,將田產借於齊先生試驗,居功甚偉,可為女之道,義在貞淑,當從一而終,貞靜婉順,以民女所見,桃兒妹妹這字,還是不用的好。”
清脆如黃鶯之音落下,殿內無聲無聞。
皇帝、皇後俱是神色莫名的看向馮靜宜,仿佛在看一朵奇葩。
太上皇一手托腮,麵具下神色莫名,隻是那眼神看向馮三,似是不過在看一粒塵埃。
倒是太上皇身後侍立的崇明,聞言即挑了挑眼皮兒,朝下麵看了一下,嘴角兒抽了抽,心中暗道,見過腦殘的,沒見過這般殘的。
馮靜宜這話卻是思量再三而出。
現下的境況,之於她已是在懸崖之上。
此次若是閱選不成,回到青州,還不知會被大夫人怎樣作踐。與其被送於高官做第幾房小妾,或是嫁於半百老頭作填房,倒不如在此放手一搏。
而且,星空錦的仇,她還記著呢。
若是今日她有星空錦,必會驚豔四座,又何懼不能吸引太上皇的目光?倒是讓那張桃兒搶了先。
再者,她是怎麼選上的自己心中有數,當日漪碧園的那一枚平安扣,怎會那般輕易被她找到?
如若她沒有入選,上麵的貴人饒不過馮家,馮家自也饒不過她。
不拚,就是等死,拚了,還有一搏。
她這話說得看似輕巧,實則含義頗多。
一是說林寧不守婦德,失德被休,而後再嫁,就差指著鼻子說她水性揚花了。再者,也是指摘張桃兒,這樣品性之女子給起的字,她居然心懷感激,還要用著,張桃兒的本性也可見一般。
林寧便是再有錢,再有功績,也不過是個女人,女人就要守女人的規矩。
其實皇帝、皇後也不是沒往心裏去,不過因著現下朝廷正指望著林寧的錢糧,怎麼會傻的在其婦德之上說三道四?若是時移事易,這也倒是個說法兒。
總之,時機不對。
馮靜宜在宮中,哪裏知道林寧在宮外又讚助了皇帝那麼一大筆錢糧?
金主兒是得罪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