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章 催眠師(一)(2 / 2)

台上“啪”的一聲巨響,把柳初顏嚇了一跳,這官老爺一定是扳腕子出身的,那手勁可真沒白練。她拍拍胸脯,朝鎮定自若的花無身後瑟縮了下,絲毫不理會他鄙視的目光。

全場一片肅靜,隻聽見公堂之上的官老爺中氣十足的開了口:“李府上一家三口,死者李三劉,陳小鳶,李元霸,可都是被你所殺?”

詹澤天調整了一下呼吸,輕鬆自然道:“是,大人。”

官老爺捏著驚堂木的手緊了緊,狠狠抬起來,又一下拍下去。他雙目圓瞪道:“那為何今日才來自首?”

詹澤天狹長的單眼皮微微抬了抬,漆黑的眼睛中都是湖水般的平靜: “回大人,此案都是我一人所為,今日前來自首,無非是不想牽連無辜之人。”

說到“無辜之人”,他故意加重了一點語氣,眼睛還瞟上柳初顏二人,並且還禮貌性的點點頭,仿佛他們就是在大街上偶然遇到。花無冷哼,把頭轉向一邊,若不是這人,昨夜他與這臭丫頭早就在天地酒窖之間豪飲一番,至於攤上一堆破事嗎?

柳初顏回敬他一個善意的微笑,從第一眼看到這個詹先生,她就知道他本是心善之人,定是因為被人惹怒了逆鱗,才會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她從未想過凶手會前來自首,而自首的理由卻是不願連累無辜,這一點,讓她不解,讓她欽佩。

官老爺雙層下頜上的幾根胡須一抖,大喝了一聲,怒道:“混賬,你與這一家有何深仇大恨,竟謀害整整三條人命,快給本官從實招來!”

詹澤天溫文爾雅的笑容慢慢轉變成鐵青,言語之中都是濃濃的恨意:“李元霸,他該死。”他的雙拳緊緊握成了鐵砣狀,青白的手背青筋崩裂。

“這種酒囊飯袋,衣冠禽獸之輩,不知有多少無辜的少女被他染指,甚至還為此輕生,丟了性命。”

在衙門外觀望的人群中逐漸開始相互竊竊私語,柳初顏胸中也升起一股大快人心之氣,這樣的人確實該死,但因這樣的爛人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就有些不值。

在後世,女孩在健全的法律下都可能得不到保障,何況在古代這樣男尊男權的社會,女子有時候就如貨物豬狗,任勞任怨,任打任罵。

想當初自己剛建立並做起分手委托的時候,最大的希望就是讓世間淒苦的男女能夠找到自己的真正的良緣,不要在包辦婚姻的摧殘下找不到人生的希望。本來是鮮活的生命,最後也活得像一攤死水。

“吾妻,亦是其中受害女子之一,此時與我早已是天人永隔!”說到這裏,詹澤天的眼角已經濕潤,疲憊的五官組合起來的那張臉盡顯滄桑。

此時人們的議論聲已經是奔到眼前的錢塘江潮,並不是遠遠的能才能聽到一點聲音。

“這人真可憐!”

“那個李元霸死的好!”

“聽說我那遠方堂哥的女兒也曾被這個畜生糟蹋過,真是夭壽哦!”

“大人放了這人吧!他做了好事兒啊!這是為民除害啊!”

“是啊是啊……放了他吧!”

“……”

衙門外的潮聲依舊不斷,有增無減。而此時柳初顏卻是手腳冰涼,她沒有忘記昨晚在李府中見到的那副畫,裏麵的女子就是雙兒。今日現實給她帶來的衝擊太大,她竟一時之間沒有想起這茬。

若雙兒是他的妻子,那就證明他的妻子並沒有離世。那麼他因為妻子被淩/辱致死,而殺害李員外一家的動機就不成立。除非是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利用了。

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能從中作梗的,定是有那麵具“女鬼”的參合。

雙兒,那麵具“女鬼”,還有詹澤天。這三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整件事情的邏輯連接起來絲毫不通,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說謊。

可是詹澤天不像是說謊之人,摯愛逝去之痛,她感同深受。他的那些悲傷和痛苦,就像是絲絲伸長的蔓草,讓旁人的情緒很容易就牽扯進去。

眼前的男人逐漸變得模糊起來,他的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團迷霧,讓人怎麼也看不清楚。

再轉頭看向一旁的花無,他麵色沉靜的捏著下巴,臉上已經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神色,難得的認真起來審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