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章 冥婚新娘(二)(1 / 2)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了熟悉的敲門聲。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這才開門出去。

還是那個小廝,恭敬地把柳初顏迎了出去。

一群人抬著一頂小轎,就在這樣月黑風高的晚上,急急地朝最陰森的地方疾步跑去。

天地像是浸泡在墨汁中的鬼城,影影幢幢,沒有一絲活氣,偶爾有幾聲囂張的狗吠,都嗷叫得跟鬼哭一般。轎子一路小跑著出了城,在不遠的岔路口開始朝著最小的羊腸小道向上。

柳初顏搖搖晃晃地坐在轎子裏,偶爾掀起的轎簾,吹來寒涼的冷風,帶著夜深的露汽,從小腿處一直竄到敏感的背脊,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爬滿了皮膚。凡事都有第一次,夜半闖入亡人安寢的領地,如果說鎮定自若,那不是神經病,就是老練的仵作。

如今箭在弦上,事成騎虎,就算是再大的恐懼,再多的不情願,她也要咬牙克服;想到如今分手委托事務的困局,還有木挽香的悲慘命運,就算山上有洪水猛獸,刀山火海,也是值得一闖的。

過了片刻,一束刺亮突然從簾縫裏射進來,驟然的光亮讓她眯縫了眼,當下心頭微愣,隨後明白了過來,地圖上顯示這裏有一間茅屋,這是守陵人居住的地方。

她稍微剝開一點簾子,茅屋裏燈光如豆,是普通人家點的煤油燈,隻是在這樣漆黑寂寥的夜裏,這點微弱的光亮還是顯得十分的突兀,仿佛整座茅屋都變成了整片山的光源。

由於這裏地處偏僻,加上守著的都是一群幹幹淨淨的死人,守陵人意誌鬆懈。能出幺蛾子的都是活人,死人是最安靜安全的,所以一路突然出現的行人絲毫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轎子繞過茅屋,順利地進入後山,大大小小的白色豆腐塊映入眼簾,那是花崗岩做的石碑。轎子停下,柳初顏彎腰出來,眯著眼大致辨別了下方向,就朝著景族陵墓那邊走去。

忽然,她腳下踉蹌了幾下,差點摔倒,估摸是延伸在路上的藤蔓。領頭的小廝眼疾手快,一手撐著燈籠,一手立馬扶住了她。

小廝低聲驚呼:“柳姑娘,你沒事吧?”

柳初顏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身處此情此景,讓人自然而然地就會聯想到電影裏恐怖的場麵。想著一隻手臂突然破土而出,猝不及防地拉住自己腳。

她暗惱自己的胡思亂想,於是燦燦道:“沒事……就是這路太黑,我看不清楚。”

小廝想著剛才她那樣小心翼翼的步子,心中疑竇頓生,脫口小聲問道: “冒昧的問一句,姑娘可是有眼疾?”

柳初顏麵皮一緊,暗道這人心思縝密,於是也不遮掩:“我的眼睛確實有些問題,若有些許光亮照射我還是能夠看清路的,但是一片漆黑的話我這雙眼就什麼都看不到了。用我們的家鄉話來說,這種症狀稱之為夜盲症,而在你們這裏的說法,就是雀蒙眼。”

小廝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頓時露出會心的微笑,他把燈籠朝她靠近了些,腰杆也彎低一點兒,說道: “柳姑娘小心。”

柳初顏心下一暖,不管他是否是奉命行事,這樣的貼心的動作無疑給她更多便利:“多謝。”

一群人繼續低調地行走在陵墓之間,景氏位居丞相之位,族人就像是一株龐大的古樹,根係交錯繁雜,就連亡人也不動凡響。

他們早就辨別好了每座墓碑上的銘文,景家公子的墳墓顯然比較新,應該是有人不久前來祭拜過,墓碑旁除了黑森森的鬆柏樹,就是新鮮的果品。

柳初顏在小廝的領路下,來到了不遠處的大樹邊上,沉聲說道:“就在這個位置。”

小廝直起腰背,回頭張望了一下烏壓壓的人群,大手一揮,聲音渾厚有力: “哥們兒,迅速幹活,但要小點聲,莫讓人發覺了!”

眾家丁扛著鋤頭,杵著鐵鍁,還有抬著箱子,聞言都連忙點頭。

夜風寒涼,柳初顏的布鞋已經全部濡濕,山露深重,山林呼嘯,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在頭上時滅時閃,那裏住著叫聲恐怖的貓頭鷹。

所有的人動作連續默契,除草,挖泥,裝袋,運走,不一會兒,幾個大漢就把草皮上挖出了一個深坑。

一個長方形的大箱子被抬上來,嚴絲合縫地嵌入深坑中,上麵蓋上一層薄板。剛剛被掀起的整塊兒草皮又原封不動地搬回來。整個地方又恢複了原來的平靜。如果不是臨時調派人手,柳初顏還會認為他們都是潛伏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