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案迷離(五)(3 / 3)

“好了好了,都醒醒神,早些搬完,早些回家休息。”五師兄霍三越向著大家說道。

“好!”師兄弟們回應得有氣無力。有些弟子心裏不平,心道都到了山腳,也沒見派裏的弟子下山來接應一番。

能這樣想的弟子那都是第一次出門采辦,這廣留劍派成立之初,這出門采辦都是一條龍完成,也從沒聽說還有其他弟子前來接應幫替的。或許,這是掌門訓練弟子的一種方式,誰又知道呢?

“再來一袋。”當不少弟子還在埋怨,心不甘情不願的懶手懶腳時,印小飛已經站在馬車下,背起了兩袋麵粉。馬車上的一名弟子正將第三袋麵粉往他身上放,臉上還有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

“有印廚子在,還真是省心。”一個年輕綠階弟子向另外一名黃階弟子咬耳說道。

黃階弟子沒有說話,提著一籃蔬菜就往山上走去。綠階弟子也隻得提著一籃蔬菜,緊隨其後。

“小飛,悠著點。山路濕滑,小心跌倒。”霍三越見印小飛如此賣力,心下雖是歡喜,卻也頗為擔心。

“沒事!習慣了。”印小飛爽朗回應,腳下生風,躍上山路如履平地,沒幾下就趕超了前麵兩個提著菜籃的弟子。

“嘿,這印廚子,我就不信了。”綠階弟子見印小飛身穿綠邊青袍衫,見他也是綠階弟子,心中不願服輸,提著菜籃就往上追趕。

可是他的腳力哪裏是印小飛的對手,沒過多時,連印小飛的影子都看不見了,自己反倒累得氣喘籲籲。

待那黃階弟子跟上,就問道:“那印廚子跑得可真快。也沒見他怎麼練過劍氣呀?怎麼如此厲害。”

黃階弟子白了綠階弟子一眼:“人家練沒練劍氣,還得讓你看見啊?提上你的菜,走吧。”

綠階弟子也隻得無奈提起菜籃,蹣跚而行。

印小飛來來回回從門派到山腳,接連跑了五趟,每次都是扛最重最沉的物資,可是連大氣也沒喘一下,其餘弟子莫不佩服。

綠階弟子心生納悶,向黃階弟子問道:“唉,這印廚子什麼來頭,一個綠階弟子,怎麼這麼厲害?哎?他怎麼穿青衫,與我的白袍不同呀。”

黃階弟子微微一笑:“你才入門三個月,當然有所不知,這印小飛可不是凡人。你看他一頭白發,據說五年前現身的劍仙,也是這樣一頭白發。”

“啊!”綠階弟子一臉驚詫,說道:“那他應該早就是紅階弟子了吧?”

黃階弟子搖搖頭說:“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從不參加門派的進階考試,所以一直是綠階弟子。後來掌門考慮到他的劍氣實力,所以讓他穿上了青衫,與其餘綠階弟子的服飾分開出來。”

“哦,原來如此。”綠階弟子緩緩點頭。

弟子們忙碌了將近一個時辰,終於將所有物資都搬入了門派倉庫。

印小飛回答廚房,拿起葫蘆瓢,舀起水缸裏的水,咕嘟咕嘟的灌了幾口。金毛狐狸在他身下竄來竄去,好不歡快,隻是這狐狸比五年前幾乎大了三倍,而且妖氣更盛了。

印小飛蹲下身子,撫摸著金毛狐狸的額頭,若有所思。金毛狐狸眯著眼睛,一臉幸福。

“小飛,你出來。”門外傳來老吳的聲音。

印小飛站起身子,說了句:“你別跟來,在這兒等我。”金毛狐狸啊嗚一聲,表示明白。

老吳在前,印小飛在後,一前一後走到了練武場邊。

老吳轉身,一臉嚴肅的說道:“小飛,金毛狐狸不能再留在門派之內了。”

印小飛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問為什麼,因為他知道,金毛狐狸必定是妖物,雖然已經渡化,但是它逐漸長大,妖氣已經擴散,劍氣領域稍高的劍俠都能感知到這股妖氣。

名門正派裏,養著一隻妖怪,成何體統呢?

印小飛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怎麼做。”

是夜,明月如洗。

印小飛如往常一樣,帶著金毛狐狸來到師傅墳前練劍。

他在這五年裏全沒有學習其他劍法,因為掌門沒有再指派任何人來傳授他劍術,加上自己也沒有去藏書閣借取劍譜,隻是把這一套林家劍法翻來覆去的練習。練了右手練左手,練完左手又練右手,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轉眼就練了五年。

墳後的亂石堆早就失去了福地的靈氣,隻是印小飛習慣了在此修煉。今晚,他依舊盤坐在那一塊早被自己磨得光滑的石板上,錘煉起了劍氣。隻是金毛狐狸因為身軀變大,早已不能再依偎在印小飛的懷裏了。卻是趴在印小飛的身旁,在印小飛修煉時,一動不動,連粗氣也不喘一聲。

印小飛閉目聚神,天地萬物靈氣緩緩滋養他的肌肉骨骼,靈氣從奇經八脈彙入丹田,在丹田中錘煉成純陽劍氣,溫熱而純正。

五年間,印小飛每日毫不間斷的修煉劍氣,如今已達到了問劍領域第三層。雖然與其他弟子相比,這樣的修行速度並不出彩,但是以他純陽之軀單說的話,他已經相當不錯了。因為那純陽劍氣的凝聚與突破,比之一般劍氣要難上何止十倍。

一個時辰後,印小飛收了劍氣,緩緩睜開雙眼,看著身旁已經沉沉睡去的金毛狐狸,輕輕撫摸了它一把。

金毛狐狸慵懶的抬了抬頭,啊嗚了一聲,緩緩站起身子,準備與印小飛一起回家。

“小金,從今以後,你就別再回廣留劍派了。”印小飛有些無奈的說道。

金毛狐狸心中一怔,轉過身子,用一雙淒萌的眼睛看著印小飛,嘴裏可憐兮兮的啊嗚啊嗚個不停。

印小飛上前抱著金毛狐狸的額頭,眼角有些淚水,對著狐狸的耳朵說道:“我們就此別過,你要保重,切記不可再做害人之事。”

說完站起身子,抹去眼淚,大步向廣留劍派走去。

金毛狐狸沒有追上去,它心中明白,人妖殊途,分別隻是遲早之事。

夜濃,月更明。

金毛狐狸緩緩消匿在月影裏。

回到家的印小飛徹夜難眠,感覺就像是一位至親離開一般難受。索性翻身起來,打開房門,站在門外院落,風風火火的舞起了那套林家劍法。

右手劍舞完一套,將斷闕交到左手,再舞一套,隻覺得左右雙手都舞得毫無二致。忽然靈機一動,何不雙手同時揮舞?

於是匆匆回了房間,拿起那把早已滿是灰塵的廣留鐵劍。拔劍出鞘,幸得鐵劍材質上乘,仍未生鏽。於是提著雙劍又來到院落,閉目站立,靜心凝氣,在腦海裏浮現雙手使劍的畫麵。

一個小墨人緩緩爬入腦海,左手短劍,右手長劍,一陰一陽,劍光交織,煞是絢爛。

這時,又一個拿著右手劍的小墨人閃現出來,雙劍小墨人與右手劍小墨人打成一團,劍光灼灼,墨滴四灑。

眼見右手劍小墨人不敵雙手劍,忽的又閃出一個左手劍小墨人。兩個單手劍小墨人左右夾擊,向那雙手劍小墨人發出淩厲攻勢。

你來我往,雙手劍小墨人居然和那兩個單手劍小墨人打得勢均力敵,時間一長,反而占了上風。

最後雙手劍小墨人在一撩一刺下,居然同時把兩個單手劍小墨人打得飛散消失,墨滴四灑。

與此同時,印小飛星目一睜,金光閃爍,雙手劍法行雲流水般使將出來,那身旁好像也有兩個使單手劍的小墨人一般在與他交手,使得印小飛的劍法招招凶狠,招招致命。

一套雙手劍耍完,印小飛隻感丹田劍氣緩流溫熱,極為舒坦,比之前單手練劍受益更濃。

翌日,豔陽高照。

練武場上劍來劍往,弟子們練得熱火朝天。

小胖子董仙賜扛著一把七尺巨劍站在人群最後。他早已不再是個小胖子了,而是一個身型健碩高大的少年,比那同齡人要高出幾乎半個身子,而且以前白白嫩嫩的皮膚,早已被曬得黝黑發亮。與五年前的小胖子,那是判若兩人。

董仙賜今年剛滿十六歲,年初已經進階到黃階弟子。他的劍氣屬性為陽,已達問劍領域第三層,與師兄汪不凡一樣,同樣練得一手“封妖淬血劍法”,此劍法大開大合,很適合董仙賜的身板。

董仙賜本來資質平平,但是近年進步神速,那還要多虧了印小飛。

所謂近朱者赤。這一年來,董仙賜常和印小飛切磋,雖然從沒勝過,但是那實戰經驗卻是不斷積累。不像其他低階弟子,隻是在二師兄的指派下才互相切磋一下,平時隻是自顧自的埋頭練劍。

此時練武場上,正有兩名黃階弟子在對練切磋。二師兄殷鎮崖一臉嚴肅,那左臂袖子隨著清風飄蕩。

當年除妖一役,殷鎮崖失去一臂,失血過多,差點死去。幸得喝了仙藥保住一命。從此更加勤修苦練,如今已達禦劍領域第二層,那使了大半輩子的古鬆劍法,更是純熟剛銳。

看著兩名黃階弟子你來我往,殷鎮崖的表情更為嚴肅。因為他對弟子的要求極為嚴厲,眼見兩個弟子的劍法還有太多生疏,於是大喝一聲:“停。”

兩名黃階弟子一愣,收了劍式,呆立一旁。

殷鎮崖掃了一眼兩人,說道:“去一旁將你們所習劍法練上五十遍,練不完就不許吃飯。”

全場一片鴉雀無聲,兩位黃階弟子悻悻怏怏的走到一邊,嘩嘩嘩的舞了起來。

殷鎮崖環視了一圈眼前弟子,看著高大的董仙賜說道:“仙賜,你過來,與我對練一番。”

“是,二師兄。”董仙賜施禮說道,提著巨劍走出了人群。

江湖中,劍法多以輕靈為主,使用巨劍的極少,多是一些標新立異的家夥在使用,隻是真正的高手寥寥無幾。

廣留劍派至開派以來,也就兩人使用巨劍,其中一人汪不凡,雖自詡不凡,不過資質欠佳,身形又不適合研習巨劍,所以建樹不大。但是武行出生的他,對巨劍情有獨鍾,在師兄弟們幾次勸說無效後,也就任其修煉了。所謂人各有誌,誰又能決定他人的決斷呢?

與汪不凡不同,董仙賜原本也是使得三尺長劍。可是他十四歲那年,本就食量很大的董仙賜,食量再增一倍。肌體骨骼瘋狂發育,一年時間,身高就達到六尺,比那成年男子還要高出一頭。如今還在發育,已達七尺身高,身形如山,很是魁梧霸道。

掌門左丘仲允因材施教,於是讓他棄了三尺長劍,研習起了七尺巨劍。

董仙賜在研習了巨劍劍法後,進步神速,那一柄巨劍如同與他度身定製一般,使起來恰到好處,威風凜凜。

加上董仙賜為人彬彬有禮,又豁達開朗,不但同輩弟子敬他,長輩師兄也是十分喜愛他。可謂廣留劍派新一輩的弟子之首,左丘仲允也對他抱有極大的期望。

殷鎮崖命董仙賜上前與自己對劍切磋,就是要讓晚輩弟子們看看。看看眼前這位與他們同齡的劍客,已經成長到了何等地步。要他們以他為榜樣,更為努力的研習劍法。

一把七尺巨劍,一柄三尺長劍,一團團飛舞劍花,看得在場的弟子們眼花繚亂,心下佩服不已。

印小飛正背著幾杆粗柴從練武場邊經過,看見練武場上劍花飛舞,心道仙賜兄弟的‘封妖淬血劍法’又進步了,可喜可賀。

晚飯過後,董仙賜跑來廚房非要幫助印小飛洗碗刷鍋,印小飛知道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於是也順水推舟,偷得清閑,看這大個子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董仙賜將一切打點完畢,提著巨劍來到廚房外的院落。見印小飛早就站在院子中央,於是憨厚一笑,說道:“知我莫若小飛哥。”

印小飛也不與他開玩笑,說了一聲:“來吧!”就抖出一長一短陰陽雙劍。

董仙賜一愣,說道:“小飛哥,你會使雙劍?”

“嗯!”印小飛將雙劍在指尖繞出一個劍花,回應道。

“好,讓弟弟我來會會大哥的陰陽雙劍。”說完挺劍而來。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三道劍花飛旋,風聲鼓鼓。

隻聽哐的一聲,一把七尺巨劍向天飛去,錚的一聲,落地插在院中硬土之上。

“小飛哥,你這劍法太快了,我招架不住啊。”董仙賜摳著後腦勺說道,然後緩緩走向巨劍,一把提起。

印小飛看著手中劍說道:“嗯,比之前的單手劍法是快了很多,感覺還能再快。”

董仙賜張大嘴無言以對。

“對了,半月後我們劍派要與鼎天劍派切磋比試,低階弟子的比試,掌門命我參加。嘿嘿,想想就很興奮啊。”董仙賜滿臉笑容,將巨劍負在背上說道。

“哦,你可要好好練習,切不可心浮氣躁。”印小飛對董仙賜囑咐道。

董仙賜拱手向印小飛一拜,說道:“謹記小飛哥之言,我回去了。”說完轉身走了。

印小飛看著董仙賜的背影,心想:鼎天劍派掌門牟鼎天在五年前戰死,他的夫人接管了鼎天劍派,更是蒸蒸日上,也不知這牟夫人到底有何能耐,能把這劈藤山脈最大的劍派發揚得如此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