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一章 詭案交錯(二)(3 / 3)

與此同時,老呂那邊也傳來消息,說是沒有發現馬平途離開長嶺鎮。

那麼我更加的確定,馬平途就是在長嶺鎮失蹤的,而他的失蹤,與崔德方有極大的聯係。

我和劉三巡再次來到長嶺鎮,並且找到了飼養場的老板。

這位老板名叫譚坤宇,40來歲,留著光頭,手臂上有不知道什麼圖案的紋身,脖子上帶著一根很粗的金項鏈。

看著譚坤宇,我就知道他在年輕的時候是操過社會的。

譚坤宇的樣子雖然凶神惡煞的,但是為人卻是十分的和藹,或許是這幾年開了養殖場,做了正經生意,更加的懂得人情世故了。亦或者是對警察的一種敬畏之心吧。

我們坐在譚坤宇的辦公室內,他親自為我們倒了茶水,然後說道:“之前是哪位警官給我打的電話?”

我說道:“是我,我們需要了解一下崔德方。”

譚坤宇看著我說道:“警察同誌,你想了解他哪些情況?”

我說道:“崔德方在你這裏打工,主要是做什麼?”

譚坤宇說道:“他幾乎不做什麼,隻是幫我在晚上的時候照看養殖場,算是一個守夜工吧。”

我又問道:“他住在哪?”

譚坤宇說:“就住在養殖場邊上,那裏有一間平房。”

我說道:“帶我們去看看。”

於是在譚坤宇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這間小平房外。

這房子建造在養殖場和一個巨大的垃圾池旁邊,垃圾池和養殖場裏散發的糞臭和腐臭讓人作嘔。

我在想,這崔德方怎麼能忍受這樣的臭味?

於是我問道:“這小平房以前是做什麼的?”

譚坤宇說道:“主要是放一些養殖場的工具,後來因為養殖場出現了幾次盜竊,我就把這平房擴大一下,加了一間屋子,招聘守夜人前來守夜。這就找到了崔德雲。”

我圍著平房看了看,平房的窗戶玻璃,都是被報紙糊上的。我看了看陽光照射的位置,明白這是為了遮擋陽光。

房間大門被一把鐵鎖給鎖住了,我動了動那鐵鎖,要打開這種鐵鎖對我來說輕而易舉。當然,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下麵,我是不能擅闖民宅的。

我看著這小平房,又問道:“崔德方去哪了?”

譚坤宇說道:“他說回老家去辦理拆遷款了,不過走了好幾天了,電話也一直關機,聯係不上。我準備再等三天,如果他還不回來,就準備將他的東西清理了,另外招聘。”

我問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譚坤宇說的日子正是馬平途失蹤的第二天,這是巧合還是另有目的呢?

我繼續問道:“崔德方走的時候有什麼異常嗎?”

譚坤宇想了想,說道:“也沒什麼異常,他就是說了一聲就走了。哦,對了,他說有個朋友的三輪車停在路邊,說是過見天他那個朋友會來取。”

我心中一驚,連忙問道:“這個三輪車在哪?”

譚坤宇說道:“本來是停在這平房邊上的,但是我覺得停在這裏不安全,而且裏麵還放了一些廢銅爛鐵,加上車子的鑰匙還在,我就將它騎到了養殖場裏麵。”

我連忙讓譚坤宇帶我去看了這個三輪車,果然是一輛紅色的三輪車,車裏還放著一個廢舊的冰箱。這不是馬平途的三輪車還能是誰的?

我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馬平途的失蹤,和這個消失的崔德方脫不了幹係。

於是我對譚坤宇說道:“打開平房,我要檢查裏麵。”雖然我知道我沒有搜查令,但是我還是希望譚坤宇能夠配合我的調查。

譚坤宇並沒有為難我,回到辦公室,拿了鑰匙,打開了平房的房門。

屋內傳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即使是養殖場的糞臭和垃圾池的腐臭,也掩蓋不了這種味道。

這味道讓譚坤宇連打了幾個幹嘔,眼睛都紅了。

“媽的,這老崔在屋裏搞了什麼,差點沒把我惡心死。”譚坤宇埋怨的罵道。

我冷冷的說道:“殺了人。”

譚坤宇瞪大眼睛,驚恐的說了一個字:“啊?”

我走進屋內,勘查了一下,屋內到處都是噴濺的血滴,這種噴濺血滴應該是頭部遭受鈍器重擊後留下的。地麵上有大片的血漬,應該就是被害者倒地的位置。像這樣大量的出血,受害者必然是凶多吉少。

我四處尋找作案工具,看見平房內有鐵鏟、鋤頭之內的工具,不過這些工具上並沒有血跡。但是我發現鐵鏟上有黑色的泥土,泥土散發著腐臭。這鐵鏟應該是動過旁邊垃圾池中的淤泥的。

在平房的角落,我終於找到了一把帶血的手錘,很明顯,這就是擊殺死者的凶器。

那麼死者的屍體呢?

根據剛才在鐵鏟上發現的汙泥,我推斷,這把鐵鏟就是挖開垃圾池,將馬平途埋屍的工具。

我來到垃圾池的邊上,仔細查看了垃圾池。

這個垃圾池大約有15平米,在麵對平房的左邊,垃圾池有明顯的翻動痕跡,而且在邊上,我發現了隱隱約約的血跡。

我可以斷定,這裏就是埋屍地。

我從平房內拿出鋤頭和鐵鏟,對劉三巡說道:“來,幫忙。”

劉三巡二話不說,將一張餐巾紙撕開成兩瓣,揉成團狀堵在鼻孔中。

我兩掄開臂膀就開挖,譚坤宇遠遠的站著,能感覺到他仍在打幹嘔。

十分鍾以後,一雙被汙泥覆蓋的人腿露了出來,譚坤宇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終於忍不住蹲下身子,吐出了黃水。

我立刻通知老呂,讓他帶大部隊過來。

養殖場外,從沒有這麼熱鬧過,警戒線外全是人頭攢動的村民,警燈在陽光下閃爍,依舊是能炫人眼目的。

死者被挖了出來,雖然在這個天氣,又是在垃圾池中掩埋,腐敗的程度很高,但是通過衣著和身高,仍能判斷出死者就是馬平途。而馬平途的致命傷,就是整個後腦都被完全的敲碎塌陷,手法及其殘暴。

老呂當即下令,捉拿嫌犯崔德方。

根據全城民警的通力合作,終於在龍駒鎮的一個小旅館內將崔德方捉拿歸案。

我在審訊室裏見到崔德方的時候,他居然還在和身邊的刑警談笑風生,完全是一副老油條的模樣。

他的確是老油條,警方對崔德方的身份進行了摸底,發現他活了61年,有27年都是在監獄中度過的。他的罪名很多,有搶劫、尋釁滋事、盜竊、拐賣兒童和強奸等罪名。這人,真的是一個為犯罪而生的人。如今,他的罪名又多出了一條,那就是殺人。

這個滿臉皺紋,留著山羊胡的老人,從其麵相上看就不屬於善類。

老呂說道:“崔德方,說吧,你為什麼要殺馬平途?”

崔德方將帶著手銬的雙手放到桌子上,右手食指搓著左手手背,雙眼看著雙手,微微搖頭,是那種不屑一顧的搖頭。

他嘴裏嘖了一聲後說道:“不喜歡這個渾小子,就殺了唄。”

他的語氣很平靜,也很輕鬆,好像根本沒有把殺人當作一回事。

老呂看著這個老油條,很是不爽,正欲發怒,我拍了拍老呂,然後走到鐵窗邊說道:“你為什麼不喜歡他?他是不是得罪了你?”

崔德方看著我說道:“誒,就是,他還真得罪了我。”

我看著崔德方說道:“他在哪些方麵得罪了你?”

崔德方說道:“你別看這個馬小子,樣子長得標致,可是他心是黑的。他不是收破爛的嘛,我就經常找一些破爛賣給他,起初還好,價格還公道。熟了後他就開始壓我的價,最開始我覺得這幾分錢幾毛錢的,也就算了。可是後來,我開始有途徑搞到一些電瓶,這電瓶最開始是說好了一個一百八,後來他看我電瓶量比較大,非得壓價到一百三。你說說,一下少了五十塊,誰樂意啊?”

我一直看著崔德方的眼睛,發現他對殺人一事根本沒有悔意,而是在吐槽自己所受的委屈。

他繼續說道:“你說說,我一個60多歲的孤寡老人,你非得這麼樣整我嗎?所以我堅決不幹。他強不過,也沒有把價格壓下來。但是這小子,把電瓶搬上車了,就說錢沒帶夠,說下次給我。我想好吧,下次就下次,你個年輕人總不能欠著一個老人家的錢吧。喝,這小子臉皮之厚,這欠下了就沒完沒了了,根本不提還錢的事。而且他還厚著臉皮繼續來我這兒收廢品。我想好吧,隻要你來,總會給我,就怕你不來了,我上哪裏去找你還錢。有沒有水?”

刑警給他倒了杯水,他喝了水繼續說道:“這欠錢的事兒就這樣了,現在他死了,該我的,我也拿到了。但是這小子,真的該死。我殺他還不是因為他欠我錢,我這大熱天的,辛辛苦苦從垃圾池裏撈上來的瓶子罐罐兒,被這小子趁我不注意給偷了,而且他還死不承認。他媽的,那裝瓶子的口袋上還有我寫的瓶子個數。我氣啊,很生氣。但是他不給,難道我還去搶啊,我這個老身板打得過他嗎?”

崔德方頓了頓,繼續說道:“後來我就想了個法子,我給他說這裏有個工地,裏麵有很多廢銅爛鐵要處理,我說我認識工地的老板,他承認我找人來收,我就找你了。這混小子真信了,還帶了不少錢。到我這兒後,我說我的床下有些鐵皮,讓他拖出來。他剛一彎腰,我就一榔頭敲到他腦袋上,邊敲邊罵,讓你坑我錢,讓你偷我東西。就這樣將他殺了。他不是喜歡垃圾嘛,我就給他埋在垃圾堆裏。這垃圾混小子,就該埋在垃圾堆裏。”

崔德方像是講故事一般,將案件原原本本的交代了。這一老一少,就是這樣慢慢的仇恨激化,最終導致悲慘的結局。

我問崔德方:“你後悔嗎?”

崔德方笑了笑說:“什麼後悔?人生就這短短幾十年,我這一輩子什麼沒幹過,不後悔。”

我搖了搖頭,心道,是啊,人生短短幾十年,有的人過得精彩,有的人過得窩囊,而有的人過得恣意妄為,最後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