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聞言一愣,實際上他自夜闌手裏逃脫,心中也是有些後怕,剛才那刻自己若稍微疏忽一點,勢必會被夜闌給傷到。但林軒沒想到的是,夜闌竟然絲毫不提弟子被抓之事,反而話鋒一轉,頗為隨意地誇起人來。
“夜闌,你的弟子如今在我手裏,若想要他性命,便拿呂昌二人來換!”林軒心知夜闌為人反複無常,決不能被其言語迷惑,他也不再多說,隻是將五花大綁的劉吉朝前一推,朗聲朝魚香樓叫道。
“我本以為,你是要動手救人,想不到卻是一出瞞天過海,聲東擊西之計。你們既然想要我這不成器的弟子,那就盡管留著好了,順便也替我好好管教管教,哈哈哈哈……”夜闌陰聲長笑,似乎並無換人之意。
而身體受製的劉吉聽到此言,卻同樣也不生氣,仿佛早就料到夜闌會這般說似的,因而他隻是一言不發地看著樓上的夜闌,臉色始終顯得極為平靜。
樓閣之中,呂昌的慘叫聲依舊在反複響起,隻是比之原先,已經弱了不止半籌。那聲音聽來,顯得聲嘶力竭,似乎快要叫不出了。被捆在另一邊的呂雲,則是急怒難耐得拚命掙紮,好像恨不得一口氣撲過去,幫呂昌解除痛苦。
而當聽到了夜闌不冷不熱的言辭後,原本生出期待的呂家眾修士,心念頓時又沉入到了穀底,若是夜闌真的不顧劉吉生死,那呂昌的性命,恐怕很難救得下了。呂鬆的神情,也是微微一白,知道今日想再救呂昌,已經是不可能之事。
林軒的手裏還抓著邪修劉吉,但心底同樣感覺很可惜,拿這個的法子,來對付夜闌那種積年的老魔,果真很難湊效。然而在下一瞬,林軒卻又似想起了什麼,心中暗道:“此賊詭計多端,行事始終似真還假,他口中如此作態,心裏未必沒有其他念頭,我且再試他一試!”
“夜闌!既然你的弟子毫無利用價值,那在下立刻便將其誅殺,隨後將其屍體存貯起來送回鎮天門,交給刑堂做案本!”林軒說著,右手一翻,滄浪劍突現而出,唰地架上了劉吉的脖頸。
“且慢!這位小友,老夫方才不過戲言,豈能太過當真。我這幾十年來,就隻有他一個徒弟,竭盡心力將其培養出來,怎麼說丟就丟。還望小友可以手下留情,有什麼事情,大夥坐下來談如何?”轉瞬之間,夜闌語氣突然一緩,竟是有些服軟,開口求起情來。
夜闌話未說完,又是抬手對著呂昌一招,那朵藍綠色的裂魂火,立刻自呂昌體內飛出,落入了夜闌的掌心。隨之夜闌指尖輕輕一彈,幽冷的火苗又回到了燈盞的芯子上。
呂昌哮喘似的慘叫聲,這才停了下來,整個人無力地垂著頭,口裏都溢出了白沫來。好在他還能保持住神智不滅,尚未失去自我。
站在四周的呂家弟子,本來還感覺頗為沮喪和憤恨,一見夜闌收回裂魂火,心中頓時又有了希望。眾人在為林軒的冷靜感到讚賞的同時,也對夜闌的反複無常感到可怕。
隻是沒有人知道,在夜闌的心底,卻是正想著另一回事:“劉吉死了不要緊,大不了我日後再收個弟子,但那廢物的身上,放著一件極為重要的物事,倘若落入呂家人或鎮天門的手裏,那可就真的不妙了。”
原來當初不滅教的接引使者趙帆選中夜闌,決定引薦其進入不滅教時,給了他一件用於證明資格的木牌。然而因為當時時間倉促,而夜闌又不在自己的老巢,趙帆隻好先把資格木牌交給夜闌的弟子劉吉,令其代為轉交。
夜闌回到西錦城後,雖知有這麼回事,但也沒有急著把木牌從劉吉身上取回,而是又忙起對付呂家之事來,所以才有了今日這出微妙不已的局勢。
“嘿嘿,呂鬆,我知道你是想換回你兒子,隻是你手裏隻有一個人,而我手裏卻有兩個,一命當然隻能換一命,不知你想換哪個?”夜闌平靜下心緒,冷聲對著樓下問道。他自然明白此刻,自己的態度決不可以放得太低,否則被對手抓住了軟肋,就難免會陷入被動的局麵。
想換哪個?這個問題,本是令呂鬆等人為難了很久的抉擇。如今卻反過來,又一次從夜闌口中提出,卻也頗具戲劇性。
“夜闌!你若真的在意這個弟子,如何還敢討價還價,換一人跟換兩人,又有什麼區別!莫非你真正要換的,並不是劉吉本人嗎?!”林軒將橫在劉吉頭頂的滄浪劍放下,忽地開口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