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鐵錘砸落粗鐵上發出的鏗鏘之聲,不絕於耳。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莫邪,那神情簡直是如同看見了厲鬼般不可置信。莫邪左右開工,兩把鐵錘如疾風驟雨般,迅速的落到粗鐵之上。
若說眼前的莫邪給人最直觀的感受便是亂,狂!每一擊砸落就像是雜亂無章一般,充滿了不同尋常的軌跡。但就是這種亂的感覺,卻是讓人賞心悅目,猶如刀尖上的跳舞的舞者,靈動的步伐挑動著他們的心弦。
而做為深諳此道的掌櫃,卻是看的更深。
莫邪的每一擊砸落給人的感覺確實是亂,但卻是沒有任何慌張的感覺,更像是刻意營造出來的亂中有序。而更讓他驚訝的是莫邪的節奏。
足足半個時辰過去,莫邪的呼吸宛如平常一般,絲毫看不出勞累的跡象。哪怕是他這個打鐵多年的鑄造師,也耐不住長時間的打鐵。若是照莫邪這般,此時他的節奏早已是不能把控。
仔細看向莫邪鐵錘的落點,便更是讓他驚歎了。因為莫邪每次敲擊的地方,都是同一個點上,而且雙手之穩,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沒有個長年累月的練習,斷然是達不到這樣的地步的。而且他看出來,莫邪的錘法絕不簡單。一般而言,寒石鐵至少需要敲擊百下才能去除些許雜質。
但莫邪雙錘敲擊之下,震蕩出的奇特音波卻是能消除粗鐵的雜質。由此可見,這門錘法不是尋常貨物。他現在倒是有些好奇莫邪究竟來自何方了。
莫邪此刻雙目仿佛無神一般,但雙手卻是十分穩定,每一次砸落,都與上一次同出無二。他此刻更像是一個不知疲倦,一絲不苟的機器,力道掌控之完美難以言說。
這亂風錘法最精妙的便是這一心二用錘技。
一錘砸落再到下一錘砸落之間,有著鐵錘提起的這一絲空檔。而打鐵便是要乘熱,講究的便是如暴風驟雨般連綿不斷。因此無論經驗多麼老道,手法多麼純熟,一把鐵錘終究是差了點意思。而兩把鐵錘便不同,每次砸落的銜接處幾乎沒有縫隙,時間的把握上是達到了完美的地步。
但兩把鐵錘在控製上卻極其困難,並非隻是多了一把鐵錘這般簡單。多了一把鐵錘便等同於心神控製的東西要多上許多。這不光影響到了心神,更是施加於身體之上。這樣一來,哪怕真的能心神兩分,但體力上卻也是吃不消,沒有持久打鐵能力,隻是無用之功而已。
亂風錘法並沒有對這個問題想出解決之道。但莫邪卻並非常人,精神力本就是他的強項,心神兩分對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至於體力消耗過大過快這個問題,以莫邪對自己身體的掌控能力,也是能夠把這樣的消耗減到最低。
此時的莫邪已是忘情於自我,處於頓悟之中,外界的一切他已經全然忘記。他不知道的是,隨著他每一錘砸落,敲擊出的韻律之音不僅震蕩了雜質,更是一點點淬煉著他的血肉。
在眾人眼中,莫邪此刻更像是一個入魔的瘋子,對著粗鐵狂砸亂砸,但似乎又有那麼一點不對勁,仿佛兩把鐵錘敲擊出的乃是一曲激情洋溢的戰歌,眾人好像有那麼一瞬間被拉入那金戈鐵馬的戰場之中。
張丹晨看的兩眼都快凸出來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名卑躬屈膝的男子此時也是說不出話來,目瞪口呆,一會兒才喃喃道:“這一定是亂打的,對。也隻有胡亂打鐵才能解釋眼前這個事實。”他自言自語道。
寒石粗鐵一次次受到衝擊跳起,接著又很快受到打擊再次撞擊在鐵砧之上。莫邪的雙手就像是一個操控著傀儡的人偶師,寒石粗鐵始終在莫邪的控製之中。
很快,一塊拳頭般大小的粗鐵變得奇小無比,隱約隻有原先二十分之一大小。接著一塊塊寒石粗鐵投入其中,然後又被莫邪精煉得極盡縮小。
百鍛精鐵已經漸漸有了一個雛形!掌櫃暗暗道。
“或許,這小子真的能夠成功!”這是他此刻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被莫邪的打鐵技藝所折服,他已經顛覆了他原先的想法,誰說年輕就不能精煉出百鍛精鐵,活生生的例子便是在這。
鐵,竟然還可以這般打?
這幾乎是此刻所有人內心相同的疑問。而張丹晨此刻的心情卻是十分不好,莫邪每一次敲擊,他感覺自己心髒便要收縮一分。
一種焦躁不安之情漸漸浮現了出來。原本信心百倍的他卻是徹底失去了底氣。他現在隻是盼望著家族來人趕緊到來,然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直接以力解決,以勢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