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沉默的強者(1 / 3)

夜深了,活著的人都不宜留在露天地裏,佐林等人撤到附近土丘背後,鑽到越野車裏。幾個小時後,智能鬧鍾監測到大氣中的輝光達到一定的亮度,就用微電流把他們叫醒。一行人重新回到監視位置,卻發現金屬怪獸的艙門開著。

佐林觀察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就示意斷指抵近偵察。在這群人裏,斷指的潛伏技術最高明。隻見他或隱或伏,依次通過殘牆斷壁,輕手輕腳地來到金屬怪獸前。斷指朝上麵望了望,通過對講機告訴他們,裏麵沒有人!

斷指翻進機艙,佐林帶著其他人也跑了過去。沒錯,兩個年輕人已經走了。裏麵的東西除了照片,他們什麼都沒帶走。

兩個年輕人不是重點,重點在於謝爾蓋。佐林跳下去,鑽到發動機殼裏一看,神秘人並不在那裏。他們把金屬怪獸搜了個遍,除了雪地上的幾個新鮮腳印外,什麼都沒找到。

“要不要守著這裏?”灰熊建議“,這是他的家,他要回來。”

“這樣……像是不太禮貌。”佐林對謝爾蓋的印象,還是來自那些文字報告,它們記錄了相識的人對謝爾蓋的描述。那個人雖然不合群,但很有正義感。“我們先回去……”

突然,他們都怔住了。謝爾蓋不僅在眼前,甚至就在幾個人中間的位置上,仿佛從平行空間裏移動過來的。一群久經訓練的保安隊員被外人插入隊形,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謝爾蓋,你終於想通了……”

佐林話音未落,謝爾蓋閃電般地撲向斷指。斷指並不相信這個怪人,早有準備,一邊掏槍一邊射擊。兩個動作之間隻相隔零點二秒。

“砰!”

“啊!”

斷指捂著褲襠蹲了下去。他已經做出扣扳機的動作,槍卻被對手按在褲袋裏,於是便閹割了自己。

就在這時,灰熊用與他巨大身軀完全不相符的速度閃到來人背後,雙手將他環抱,大吼一聲向外拋去。此招屢試不爽,隻要對手被他抓住,抬離地麵不能借力,就成了一隻沉重的口袋任他拋弄。

謝爾蓋也不例外,他被高高拋起,摔向灰熊預定的方向——金屬機身。隻見他在空中伸出兩足,輕點機身,一個後空翻,又落到保安隊長身邊,腳踩到地上的同時,右手已經托起他的槍,向灰熊打了一個點射。灰熊情知不妙,已經窮盡最大速度去躲避,無奈身體橫截麵積更大。一聲慘叫,摔倒在地。

都說“白狐”們辦事從不用槍,現在他們才知道,“白狐”隻是不喜歡用槍而已,真耍起來也是威力無窮。幾個保安隊員陷入尷尬境地,如果射擊的話,謝爾蓋正在他們中間,肯定會誤傷隊友。如果不射擊,憑借徒手,他們能否打得過這個怪物?

顯然,這就是謝爾蓋想讓他們陷入的困境。佐林並不屬於這個群體,他是個文官,待在這裏毫無作用,於是隻身向遠處逃去,背後不斷傳來打鬥聲,慘叫聲。雖然經曆過一些險境,但佐林的大腦仍然一片空白。“白狐”太恐怖了,他們簡直不是人類。

佐林爬上越野車,發動車子揚長而去。他不用怕老朋友諾維科夫笑話自己,遭遇的可是“白狐”啊,能保住命已經不錯了。一路顛簸中,佐林打通海事衛星電話,呼叫安全部聯係當地駐軍,派直升機來救援,同時要配備強大的火力。

四十分鍾後,佐林在奧廖克明斯克附近遇上了直升機,他扔掉越野車,爬上飛機,指揮飛機重返廢棄的軍事基地。

在金屬怪獸旁邊,佐林看到了一群躺在地上的人,有的人身邊還有鮮紅的血跡。佐林數了數,沒錯,自己帶來的人都躺在那裏了!

“指揮官,那裏有傷員,要不要下去看看?”駕駛員問道。

“不!不能下去!”佐林的聲音連自己聽著都感覺可怕。他甚至不敢讓駕駛員降低高度來觀察地麵,生怕謝爾蓋像吸血僵屍那樣,從什麼地方一躍而出,抓住直升機不鬆手。

“他們中間可能有活的!”直升機駕駛員指著下麵的斑斑血跡。

“不會的,沒有傷員,他們都死了!”

“怎麼沒有,那個人就在動!”

果然,下麵有個人仰麵朝天,用一隻手向他們招呼。他拖著受傷的腿,努力地爬著,爬著,後麵拖著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

“我要降下去救他。”說著,駕駛員就開始降低高度。

佐林神經質地晃著他的胳膊,差點讓直升機抖動起來。“別下去,那是圈套!”

“老兄,你沒事吧?”直升機駕駛員來自當地空軍,對於這個陰柔的男人,他們本來也看不順眼,“下麵能有什麼?狼人?吸血鬼?薩滿精靈?”

當然不會是那些東西,但佐林也無法說清下麵會隱伏著什麼樣的惡魔。看到他那張煞白的臉,駕駛員的情緒多少被感染了。“好吧,伊萬,你準備索降!我用機關炮掩護你。管它跳出來什麼,我立刻打個稀巴爛。”

直升機飛到傷員頭頂三十米處,一個陸戰隊員垂在繩索上,護送著吊籃降到傷員身邊。佐林拿著槍,神經質地瞄著周圍地麵。他是文官,沒經曆過這種陣勢。恐懼,恐懼,他終於體驗到麵對“白狐”時的恐懼。

陸戰隊員把傷員在吊籃上縛好,拉起繩索,招呼駕駛員把它升上去。快到艙口時,佐林忽然想起什麼,端槍瞄準傷員,讓陸戰隊員揭開那個人的麵罩。看清是諾維科夫的保安隊長,他這才放下心來。

直升機匆匆離開營地,好半天,佐林才控製住打戰的牙齒。錯了,不應該寄希望於謝爾蓋。科查夫是個陰謀家,謝爾蓋完全是怪物!要消滅他,消滅他們!消滅所有“白狐”!

回到奧廖克明斯克的旅館,兩個年輕人合計半天,不知道再往下該怎麼辦。他們甚至沒有謝爾蓋目前的照片,想找個路人打聽一下都不可能。

無奈之下,兩人隻好把東西放上越野車,準備返回雅庫茨克。車子停在路邊,他們上上下下地搬著東西,忽然,王鵬翔輕輕拉了一下阿婕麗娜,貼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別回頭,路對麵變電器旁邊站著的男人,就是冰雕城裏襲擊我的那個人。”

阿婕麗娜沒有回頭,通過反光鏡看看後麵的情形。“你能確認嗎?這裏的人都穿得像熊一樣厚。”

“我不是認他的臉,是認他的動作特征。”

“動作特征?你真能憑這個辨認人?”

“嗯,我說不清楚是為什麼,但你要相信我能辦到。”

阿婕麗娜二話不說,突然轉過身,大模大樣朝著那個人走去。王鵬翔大驚失色,隻好硬著頭皮跟上。那個人沒有動,仍然站在風雪裏。此時大街上沒有幾個人,不時卷起的雪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阿婕麗娜站在對方幾米開外處,大聲喝問道:“我不知道你是誰,或者為誰服務。但如果你知道我父親的下落,請告訴我!我隻想找到他,作為他的女兒,我想他!”

如果此人搖搖頭,攤攤手,聳聳肩,那也就算了。看著阿婕麗娜如此激動地站在麵前,此人居然一動不動,正好印證了他們的懷疑。

“你告訴我,他在哪裏……”阿婕麗娜還在朝對方走過去,王鵬翔突然意識到不好,一個箭步擋在她麵前,大吼一聲:“退後!”

與此同時,對方的拳風已經到了他的麵門。王鵬翔低頭彎腰,生生用肩膀扛住對方的進攻。力量不足,他必須使用更為粗壯的身體部位與對方較量。

幾下過後,王鵬翔居然沒有被打中。這次較量,對手不再抱著遊戲的態度,招招致命。王鵬翔的身體機能已經適應了此地的氣溫,技術能力大為恢複,兩下裏居然打了個平手。

就在這時,又是一道影子從路邊閃出,撲向阿婕麗娜。後者也非弱女子,她在體操隊受訓多年,身體靈活,擅長閃躲。然而這次她卻沒有躲開,眼睜睜看著對方閃到胸前,向她伸出大手!

另外一隻手仿佛從平行空間裏探出來,擒住了那隻手,接著把襲擊者甩了出去。一個健壯的矮個子男人擋在阿婕麗娜麵前。他穿著普通的保暖服,不普通的是他摘下麵罩,露出了麵孔。顯然,他故意要讓來者認出自己。

“謝爾蓋……”第二個襲擊者望著來人,喃喃自語。聲音很小,但卻蓋過了風雪聲,讓阿婕麗娜聽得真真切切。

另外兩人也停止了打鬥。王鵬翔看看那個襲擊阿婕麗娜的人。沒錯,就是這個人,自己在香港與他兩次交手。而那個擋在阿婕麗娜身前的人,長得很像她,也很像照片上的亞曆山大。他的身份確定無疑。

令王鵬翔不解的是,兩個蒙麵的襲擊者穿著和謝爾蓋完全一樣的保溫服。難道這是他們的隊服?又不太像,這隻是俄羅斯大街上常見的一款保暖服,莫非隻是巧合?

“老朋友,終於見到你了。”古拉耶夫走上去,和謝爾蓋打招呼,甚至還伸出一隻手,擺出握手的姿勢。謝爾蓋也伸出了手,但是沒有握,而是朝著遠處用力指了指。

“哦,不不,為什麼要走?我們這麼多年沒見了……”話音未落,古拉耶夫已經欺到謝爾蓋身邊,用他那快如閃電的速度,雙手分擒謝爾蓋的兩臂。

當阿婕麗娜的尖叫聲發出來的時候,古拉耶夫已經滾倒在地,然後狼狽不堪地爬起來。前仆後繼,古拉耶夫剛跌出去的瞬間,索伊費爾就已經衝了上去,肩膀狠撞謝爾蓋。然而撞了個空,這股巨大的力量讓他自己直摔出去。

接下來的情形讓王鵬翔大開眼界,兩個絕頂高手圍繞著謝爾蓋,施展出平生絕學,但卻像小腦失調,喪失了平衡能力,不停地站起來,撲上去,再摔倒。幾次以後,他們知道討不到好,互相使了個眼色,消失在路邊小巷裏。

阿婕麗娜曾經為父親的形象設想過很多個版本:身穿迷彩服,手持武器,一個俄羅斯版本的蘭博;或者身穿粗布衣服,留著長胡子,在某處修道院裏默禱;或者衣衫襤褸,在叢林間與猛獸周旋。

哪個猜測都不符合事實,一個普通至極的俄羅斯中年男子站在他們麵前,他穿著隻值幾千盧布的衣服,保暖而廉價。胡子刮得幹幹淨淨,頭發梳得很整齊,一些稀疏的白發顯示了他的年紀。作為旁觀者,王鵬翔一眼就看出他和阿婕麗娜之間有太多相似之處。

是的,這就是她父親。而且,他對女兒的出現根本不意外,他應該認識現在的阿婕麗娜!王鵬翔回憶起達麗婭私下說過的話,阿婕麗娜思父心切,總幻想著父親在自己身邊出現過。不,這不是幻想,謝爾蓋肯定無數次找機會接近過自己的女兒,現在看到她,表情才會那麼淡定自若。

阿婕麗娜撲到父親懷裏,痛哭起來。謝爾蓋一邊撫摸著女兒的頭,一邊向王鵬翔示意。王鵬翔順著他的手勢看過去,發現路邊停著一輛舊的日古力小汽車。謝爾蓋扶著女兒走向那輛車,王鵬翔也跟了過來。打開車門後,謝爾蓋坐在司機座位上,讓女兒坐在身邊,王鵬翔坐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