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偷時間的人(二)(2 / 2)

“我的往事?太久了都有點記不清了,我要想想,不過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很久之前我還是個**的時候……”楊丹一雙鳳眼迷離的看著不遠處,好像陷入了一場久遠的回憶。

——台前人聲鼎沸,台後人來人往,抬手固定好了頭上的最後一個片子,楊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粉墨敷麵頰,眉眼含媚氣。

挑眼看向不斷囑咐的班主,點頭讓他放心,不過是軍閥司令,有什麼要擔心的呢?隻要和平日裏一般就好了。

整理了下行頭,聽著鼓樂班子,那邊已是開鑼,一矮身端著架從出將門走出。心裏一個分神卻思著,出將入相又如何,還不都是**?

溫溫婉婉的開口,這一出正是——水殿風來秋氣緊,月照宮門第幾層。十二欄杆俱憑盡,獨步虛廊夜沉沉。紅顏空有**恨,何年再會眼中人...

楊丹一字一句的唱下去,微微的垂眼向著台下看去,被人簇擁著坐在主位上的就是今天真正的主角了吧?

麵白無須,沒著代表身份的軍服,而是一身暗藍色的長袍,不似軍官更似舊時的雅士,好像發覺了自己打量的目光,抬手輕輕拍了拍最近勾起一個淺淡的笑意,不知為何自己的心尖也輕輕的跟著抖了抖。

一個托腔就短了半分,好在鼓樂班子和自己已是合作多年,小小的失誤也無人發覺。唱完之後自己幾乎是逃回了後台,班主對自己的責怪之言也是半分未進耳朵。

班主不久就離開了,臨走之前告訴自己等下會有酬謝宴,讓自己萬不能失了禮數。

身在後台,送走了班主,改換一身的行頭,去了片子頭紗,淨了一臉的粉墨,正是擦了一半麵上隻帶著半麵妝,簾子一動,一個副官模樣的男子走了進來,上下打量了下自己便開口道:“司令請小姐一敘。”

自己猛的一愣,“小姐一敘”這一敘的含義著實是太多了,從小被班主收養,自己跟著班主四處漂泊多年,世間黑的白的見得太多了,憶起班主走時那微微和平日不同的眼神,思及剛剛那雅士般得司令。

抬眼看向那副官:“您不必喊我什麼小姐我是萬萬擔當不起的,我隻是一介**罷了,如若不棄我名楊丹。還麻煩您回告司令,請待我收拾停當,這半麵妝實在是失禮。”

說罷,擦去了麵上剩下的妝容,又細細的將身上脫下的行頭放回稍稍有些老舊內部鋪著緞子布的木頭盒子裏。看著有些斑駁的鏡子裏一個溫婉的女子漸漸出現。

這裏隻是一個小鎮,這宅子也是往常鎮長居住的,近日因為那司令的到來便用來招待了他,白牆黑瓦芭蕉蒼翠,宅子並不大。

從臨時搭建的戲台出來過了兩個月亮門就看見了司令居住的屋子,雕花的木門敞開著,剛剛那個副官臂上搭著一塊帕子,自己見了他略略的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他眼底有著自己不懂得的神情,從他身邊走過,好似能聞見淡淡的血腥氣,和自己身上那些油彩的味道完全不同,自己隻是一介**,有時身不由己,不管做了什麼也不過就是想在這亂世苟延殘喘。

自己有些略顯輕盈的邁進了門,暗自歎氣,許是自己一生也不能和尋常女子一樣了吧? 看著眼前的人,身上帶著三分水汽,也知他是剛剛沐浴不久……

也不知這時間,過了多久,以前教自己唱戲的老青衣說:老天爺給你活著的天頭是個定數,睡多了就沒了!你可要珍惜啊。一縷刺目的陽光好似穿透了自己的眼睛照進了心裏來,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昨天那雅士一般的司令,支著頭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

忽然間他又俯下身來抬起自己的下顎,輕輕的在自己的唇邊吻了下:“怎麼沒了聲息,昨天在台上你的嗓子可是亮著呢!自然昨天夜裏也是不錯。”

說完就哈哈大笑,拿起了旁邊的軍服慢裏斯條的穿好,出了門去。自己縮在被子裏,一時之間有些迷茫,這般到底對是不對?

縮在被子裏,看著司令穿好衣服推開門離去,外麵的陽光刺眼而奪目,幾個端著水盆衣物的丫鬟魚貫而入,門口站崗的幾個大兵目不斜視,自己卻紅了臉,原來門外有人。

昨天到後台來請自己一敘的副官也站在門外,他的眼睛像是刀子一樣刮在人身上,也不隻是哪裏招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