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人行至操練場將台前時,紛紛下馬,駐立行以軍禮,方祖賢上前一步,高聲說道:“大梁西北帥司懷德軍鐵血營奉命馳援景泰,終不負國恩而旋……”
方祖賢肅臉將上官文教與的一大篇歌功大梁、頌德天子的繞口言辭一字不差說完,長長籲了一口氣,再領著鐵血營眾軍行禮道:“請太子殿下,請太尉,請大元帥,點軍!”
方祖賢說完,上官道與太尉言清各自講演並當著數萬軍馬褒揚了鐵血營一番後,太子宋宣這才推開遮雪的傘蓋,高立於將台之上,手一揮,道:“請我大梁鐵血男兒們酒!”
話畢,立時便有數百鐵甲壯卒各捧了一碗酒水,禮端至鐵血營各將士麵前。
“江山多嬌,鐵血男兒競折腰!”太子宋宣接過司儀端送過來的酒,兩手捧酒朝方祖賢等一眾將士彎身一躬,道:“烈酒入腹盡化血,男兒為國競折腰!諸軍,請飲!”
“烈酒入腹盡化血,男兒為國競折腰!”方祖賢等人山呼而應,齊齊舉酒:“殿下,請飲!”
兩相飲盡,皆將手中的酒碗朝下一翻,再次高聲呼道:“謝殿下酒!”
太子將朝下翻轉的酒碗扣在旁側司儀手捧的托盤內,擺了擺手,道:“此酒,乃是本宮代聖天子、替大梁千萬百姓對諸軍的謝意,無須謝本宮。”
說著,手再一揮,道:“賜鐵血營眾將士兵甲!”
話才落音,又是數百壯勇捧了兵甲端至鐵血營眾軍麵前。
方祖賢一看,心中又是一陣激動,隻見端捧過來的兵甲在雪中泛著寒光,尤其是那兜鍪與那佩刀,皆為火紅之色,在這風雪之中分外鮮豐奪目。
他身為鐵血營指揮使,太子所賜的兵甲自然要其於營中其他人,所以,他的甲衣不是其他人的方片劄甲,而是上等的魚鱗甲,托在手中分外沉重。
手中的兵甲雖然沉重,但絕不比當初被困於大梁、白夏兩國邊境山林裏時的心情沉重。
當初,在破了赫連蘭山留守的五百步軍後,並沒有直接從其後方追襲,而是抄小路再次轉至白夏軍的大本營,將先前沒有燒幹盡的寨壘又是一炬付之,最後再調頭轉至赫連蘭山在枯河設伏的南岸踐踏了一番,才施施然回兵景泰。
如今回過頭來細細一想,不由感到陣陣後怕。盡管自己成功避開了白夏軍在枯河的埋伏以及與白夏國撤回的大軍,但這其間終究存了不少運氣的成分。
望著手中沉甸甸的兵甲,方祖賢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還有太多的事要做,還有太長的路要走……
受賞後的當天夜裏,方祖賢便通過上官道再次見到了太子宋宣。
禮罷過後,方祖賢隻怔怔的立著不說話,上官道見了連連輕咳了數聲,示意方祖賢有事直言,莫要耽擱了了太子的休寢時間。
太子也饒有興趣地望著他,很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見太子這般看著自己,方祖賢也不敢太過放肆,略一猶豫後,提腿上前一步,再次拜倒:“方祖賢拜見太子殿下。”
太子聞言微微一愣,隱隱感覺到方祖賢似有隱言要說,連忙起身,兩手相托,輕聲笑道:“不是見過禮了麼,何須再禮。快快請起。”
方祖賢謝過之後,伸出兩手,搭在太子相托的兩掌之上,借力起身。
一旁的上官道見了,眉頭微微一挑,很是不明白平素聰慧識禮的方祖賢此時卻為何這般無禮,竟然敢搭以太子相托的雙手起身而立!
太子的眉間也略略蹙起細紋,正自想著麵前這人怎麼這般無禮時,隻覺自己伸手相托的右掌之內似乎有一硬物梗手。低頭看了看與方祖賢相搭的兩手,隻見方祖賢左手的食指在自己右掌掌沿處輕輕地敲擊了兩下。
太子這才明白方祖賢剛才為何會那般無禮,原來是想借著這無禮之舉來傳遞某樣重要物事。再側目瞥了眼旁側的上官道,心中不由更是疑惑起來。
這方祖賢可是上官道的門生,可是,到底是什麼東西會令得方祖賢如此小心謹慎,非得親自交與自己手中,而不讓其恩師上官道知曉呢?
太子不動聲色的收回兩手,右手負於腰背,掌中攥著方祖賢暗遞過那樣物事,細細感覺了一番後,才能肯定那樣物事是一方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