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上官道心中永遠的痛,他一心隻為大梁社稷,卻偏偏總是受人所製。
在西北之地,他是下棋人,可在整個大梁,他卻隻是一枚地位及作用較顯的棋子而已。
棋子總是想擺脫棋局的局限,而若想擺脫棋局的局限,必須得擁有讓棋手不敢輕易觸動的實力。
於是,為了增強他的實力,為了擺脫棋局的局限,他看中了方祖賢這枚棋子。
上官道之所以看中方祖賢,並選擇他做為自己的棋子,是因為他看出了方祖賢其實也跟他一樣,都想擺脫局限在自己身上的棋局。
方祖賢也知道自己隻是上官道的一枚棋子,隻是,他還沒能看出上官道其實同樣也是一枚棋子,更沒能看出自己不過是棋局中的棋子的棋子。
在他看來,他是棋子,而上官道則是棋手,所以,要想讓上官道這位棋手繼續看好自己這枚棋子,他必須得充分發揮棋子的能力,以此來證明自己是一枚不可隨意舍棄的棋子。
眼下,他就有一個大好機會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他朝著上官道一禮,打破屋中的沉寂,道:“學生竭死亦不負恩師所望。”
上官道聽罷,撚須點頭笑了。
他知道,方祖賢這枚棋子悟了,有了一枚棋子應有的覺悟了。
方祖賢在上官府與上官道略話了小半個時辰後,便辭別而出。這次,他沒能再像以前那般在上官府蹭他一頓酒食,因為他看得出來,上官道經過書房談話後,似乎對他有了很多想法。
他心裏也很清楚,當初沒能明確地在上官道與蜀王兩人之間表明自己態度,這讓上官道心中較為不滿。
雖然上官道沒有對此事表露出什麼別的意思,但從其動作間可以看出上官道其實很在意方祖賢的真實想法。
對於此事,方祖賢隻能苦笑,他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向蜀王屈膝的,但他卻不能在蜀王使人拉籠時而直接將來使踹出門去。
他現在雖已東歸,但在這大梁卻是沒有半點人脈,如果他對人表現在太過直接的話,必定會招惹上很多讓他頭痛的大人物。
低頭沉思中,方祖賢探手入懷,撫摸著懷內那塊黃玉,不由暗暗歎息:要是太子殿下也來這西北帥司就好了……
正想著如何才能在旁人無察的情況下接近太子時,忽聽得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
馬蹄聲漸近時,又見有人急急高聲喊道:“老大,老大,順兒丟了!”
方祖賢一聽,立即抬起頭來,見是自己安排陪同順兒逛市的王吉急馬而來,不待他下馬,急聲問道:“順兒怎麼了?”
王吉哭喪著臉回道:“順兒姑娘丟了。”
“丟了?”方祖賢眉頭一皺:“這是怎麼回事?”
正想張口大罵兩句,可又強忍著不曾罵出口。王吉是他從八十裏井帶出來的七位兄弟之一,一路上追隨及此,總不能在事情還沒得出個眉目來時就痛罵他一頓。
之前他與楊前、劉落兒及成飛飛趕往上官府時,讓王吉與另一位八十裏井的兄弟李敢陪護順兒逛市,再令他們逛市後去花道水與花語裳在城中開的幾家鋪子裏探探花語裳。可他怎麼也沒料到,順兒竟然在兩個較為勇武的漢子的陪護下,竟然丟了。
順兒是赫連虎的命根子,而赫連虎可以說是方祖賢除了林遠與左老六外,最忠心於他的人,再者,順兒對他的心思,他也能清晰地感覺到,如此,他又豈能容得順兒有失?
王吉一見方祖賢皺眉,心知方祖賢定是怒了,當下忙忙滾落馬來,快言將事情前後說了一遍。
原來,在方祖賢相別趕往上官府後,順兒便放開了地閑逛,偶入一家衣鋪,見了一件極合心的衣裳,便取了入後堂試衣。
可哪曾想,王吉與李敢在外等了足足半個時辰也不見順兒出來,便尋了掌櫃的來問話。那掌櫃的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說後堂有更多的好衣裳,順兒正挑得興起,正一一試著衣裳,讓兩人再等等。
如此反複,王吉與李敢在外頭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後,仍不見順兒出來,感覺事情很是蹊蹺,便強行闖入其後堂。可兩人一闖入後堂,卻是連半個人影也不曾見著。
當下,兩人也急了,再尋掌櫃的來問話時,那衣鋪的掌櫃竟然推說今日還不曾有人來試過衣,爭吵中,更是喚來了左鄰右舍欲要捆了王吉李敢兩人去見官,讓兩人還他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