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山的古怪,自打幾人邁入這山林的第一步起便顯露了出來。
山林間的漆黑,如同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幾人還沒走出幾步,蘇九笙偶然回頭向山寨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發現這不到片刻的功夫,剛才那還被村民們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大半的夜色,此時卻黑的一塌糊塗,什麼都沒有了。
進山前老人和村民們的萬般阻攔,和進山後寒鴉的沉默不語,無不在無聲的訴說著這山林的厲害,四周寂靜的黑暗所帶來的莫名壓抑感,促使每個人的神經都死死的緊繃著。
這前半夜,似乎漫長到跨越了整個晝夜的距離。
難熬,不止於高度緊張的神經,也不止於沿著脊背攀爬而上,使沒個毛孔都為之戰栗的寒意,除此之外,還有讓四人前進的分外坎坷的還有那腳下壓根兒就不存在的路。
起初進山前蘇九笙並不理解,馬作為如此之便捷的出行工具,寒鴉為何會棄之不用,而是選擇讓幾人精簡裝配,負重進山。
然而起初的不理解,在其真正的進到了這片山林中來時,一切瞬間就變得豁然開朗了。因為,這山林裏壓根兒就沒有路,眼前除了茂密的灌木叢,就是從四處纏繞而下,編織成一張大網的藤蔓,不然就是厚厚的落葉同樹木那縱橫交錯的粗壯根係組成的暗含陷阱的‘通途’。
霧影在山腳時就不見了蹤影,如今進山了,這指引方向的任務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丸九身上。
丸九帶著它那一身的綠光,輕車熟路的爬上了周圍那些高大的樹木,這些不知已是長了多久的樹木,一棵棵都高大粗壯的嚇人,各自的枝葉幾乎都快連成了一片,丸九如一輪綠油油的月亮,在樹枝間蹦跳著,一邊察看著前路的狀況,一邊盡職盡責的為幾人指引著前路的方向。
其間的道路不勝艱辛,幾人不是手腳並用的攀著垂下的老藤向上,就在那些裸露出地表,相互連接的網狀根係間蹦跳跨越著,在這些附著著各色苔蘚的樹根上行走,幾人都是小心謹慎,隻要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滑落摔倒。
看著寒鴉抱著那名叫阿羽的男孩兒,如同鹿一般靈巧的穿越其間,幾人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大有種望塵莫及的感覺。
對於蘇九笙來說,牆頭屋頂的勾當他自然不在話下,但現在真要他手腳並用的在這龍蟠虯結的樹根間移動,先比起翻牆頭趴屋頂的活路,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
蘇九笙停在了原地,抬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腿肚子,看著這腳下曲曲折折,七扭八拐的趴在這落葉間的樹根,心說,‘這眼前明擺著一條直路不走,非要在些個樹根兒上浪費個什麼時間?真是搞不懂這幾個了……’
在心理這小情緒的指使下,蘇九笙抬腳就準備踩向那地上厚厚的落葉上。
走在隊尾斷後的左焱,此時正好趕上了蘇九笙,腳下還沒站穩,抬頭就見蘇九笙跟中了魔障一樣,就往那枯樹葉兒上踩,左焱心裏咯噔一下,想也不想,一個箭步上前,猛地就把蘇九笙連拖帶拽的給拉了回來。
蘇九笙一屁股就坐在了樹根上,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是被左焱嚇了一跳。
左焱瞪著蘇九笙,聲音壓的很低,“你搞什麼!不要命啦!”
蘇九笙喘著氣,回頭也瞪向了左焱,“我看你們才不要命了!擺著有捷徑不走,就現在這走法,遲早都得給人累死!”
“捷徑?”左焱冷哼一聲,“這可跟外麵不一樣。”左焱說著,隨意從地上拾起了根樹枝,走到了這樹根的邊緣,將手中的樹枝就這麼插進了這看著分外軟和的枯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