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欣顏長抒了口氣,冷笑了一聲,回頭看了眼寒鴉,隨即說道:“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公孫南風,公孫道長,誰能不知道啊?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想讓人忘記都難啊……”
寒鴉聞言,眉頭微蹙,“噢?”了一聲。
“我知道你不太理解,從現在來看,這樣風光的一個人很難跟什麼‘忘恩負義’‘狼心狗肺’‘恩將仇報’這類的形容聯係在一起,估計除了我以外沒人還能把他同當年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青麵羅刹聯係在一起了。”陸欣顏說道。
寒鴉淡淡的笑了笑,轉身從甲板上堆放著的一幹東西中翻出來了一個酒葫蘆,遞到了陸欣顏麵前說道:“給,新開壇的桃花釀,喝完一會兒好睡個安穩覺。”
陸欣顏看了眼葫蘆,不作聲,搖了搖頭。
寒鴉也不勉強,兀自拔開瓶塞,灌了一口酒說道:“江湖上的名啊利,無非就是鏡中花水中月,能有幾個表裏如一的?你這樣說公孫南風,我也不稀奇。”
陸欣顏笑著搖了搖頭,默默的重複著‘
表裏如一’四個字,片刻後,突然抬頭,稍作猶豫後對寒鴉說道:“他原來叫武周山,那公孫南風是我師傅死後才改的,說什麼金盆洗手是因為看破了人間疾苦,厭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殺殺……”陸欣顏說著不由冷笑了一聲,“他縮在他那雲霄洞裏,隻是害怕,他害怕我師傅回來找他,他就是個小人,是個懦夫。”
寒鴉不言,隻是喝著酒,等著陸欣顏繼續說下去。
陸欣顏望向了四周漆黑的江麵,說道:“公孫南風本來是師傅的拜把子兄弟,打小父母雙亡,一直是師傅這當大哥的照顧著他,但這人本來就生性殘暴,貪得無厭,當年趁著年輕氣盛,出來闖蕩江湖,闖過不少禍,一直就是師傅出麵幫忙收場,他那條破命不知道師傅幫他撿回來多少回,結果他呢……”說著,陸欣顏頓了頓。
“十年前我師傅死的前一天,因臨近的村子突發惡疾,村民便來穀中請師傅幫忙,師傅礙於眼前狀況不便脫身,便讓我下山幫忙救治,我本放心不下師傅,不願離開梓怡觀,結果師傅執意要我前去,奈何師命難違,但離開前,我曾順路前去拜托公孫南風前去照看,他也一口答應了,然而兩日後,那晚等我連夜趕回梓怡觀時……我看到的隻有遍地的血,你師叔死了,而我師傅也僅剩下了半口氣在……”陸欣顏實在不願再回想起當年那場景,因為隻要每想一次,就是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又紮了一刀。
陸欣顏抬手奪過寒鴉手中的酒葫蘆,猛灌了一口,喉嚨火辣辣的似刀撩過,心情卻平複了幾分。
陸欣顏繼續說道:“我不知所措的帶著師傅,出穀去找公孫南風,心想他或許能救師傅一命,然而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師傅咽下了最後半口氣,也不曾將門打開半分,整整一夜,我在他門前跪了整整一夜!他都沒有出來看師傅一眼……”說著,陸欣顏又猛灌了幾口酒。
“而之後,我聽人說起……那把地隕刀就曾在他公孫南風手上出現過。他是知道你師叔躲在觀裏的,沒想到啊……是師傅看錯人了……”陸欣顏說著長歎了口氣。
寒鴉看著陸欣顏,過了好一會兒,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喝酒。”
陸欣顏自嘲的笑了笑,“我隻是需要隨時保持清醒罷了,隻有醒著的時候心中的仇恨不會出來作怪。”
寒鴉輕撫著丸九,道:“陸神醫,還有個問題,我需要請教你。”
“酒也喝了,話也說了,多回答個問題又有什麼關係?”陸欣顏反問道。
“按照你剛才的說法,公孫南風是知道梓怡觀在藥神穀的什麼地方的對嗎?”
陸欣顏看著寒鴉的臉,輕笑了一聲,“知道又有什麼用,他是沒辦法進到梓怡觀裏的。”
“他根本不需要進去,隻要守在門口就足夠了……”寒鴉的話音突然嚴肅起來,陸欣顏皺著眉回頭看向了寒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