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風聲從車廂的縫隙間擠了進來,與那車輪輾過石子的“哢哢”聲,和樹枝劃過車身的“刷刷”聲在陸欣顏的耳畔揉捏成了一陣陣讓人聽著心驚肉跳的聲響。
陸欣顏坐在馬車的角落裏,後背死死的抵著車廂壁,兩隻手緊緊的抓著四周似乎能讓自己穩住身形的東西,然而很明顯,這樣做根本就是徒勞罷了,這完全無法阻止陸欣顏的頭像個鼓錘一樣不斷的在馬車的四壁間來回撞著。
晃蕩著是已被撞的是暈頭轉向的腦袋,陸欣顏這全身上下是沒有一處不疼的,整個人那是天旋地轉,七暈八素。
就在陸欣顏快被這折騰散架了的時候,馬車居然奇跡般的慢了下來,剛才那些聽著就讓人頭皮發脹的聲音也逐一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發出的“嗒嗒”脆響。
陸欣顏挪著身子到了窗邊兒,小心將簾子撩起了個角,向外打量著。
窗外已然不再是漆黑的荒山夜嶺,轉而可見星星點點的燈光映照著錯落有秩的青石瓦房,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小道直直的穿過鎮門前那看著就有些年頭的舊牌坊。
‘崇源鎮’陸欣顏默默的在心理念了遍那牌坊上刻著的三個古字……
那人趕著馬車在鎮子中的古老街巷間快速的穿梭著,終於,在一院落的後門前拽著韁繩將馬車停了下來。
隻見那人撩開了身後那黑布做的簾子,對車廂內的陸欣顏說道:“你先帶著他趕快進去,左邊兒有間亮著燈的屋子就是,我去把那些人引開。”
路欣顏巴不得早點兒下這車,當即就將昏迷不醒的蘇九笙從馬車裏拽了出來,架著他晃晃悠悠的就進了院門,才關上門就聽身後“嗒嗒”的馬蹄聲是又響了起來……
進到院內,果真如那人所說,院中一片漆黑唯有左手的一處廂房亮著燈。
陸欣顏架著蘇九笙推門進了去,好不容易才將其搬上床安放好,抹了把頭上的汗,看了眼被蘇九笙壓在身下裹著地隕刀的包袱,不由驚奇,這地隕刀竟然沒在剛才的混亂中遺失,一直就這麼背在蘇九笙的背上,一路顛簸,這包袱也未見破損,還真是個不小奇跡,不幸中的萬幸。
陸欣顏將包袱從蘇九笙背上解了下來,放在了一邊兒,抬手探向蘇九笙的鼻息,見蘇九笙呼吸急促,麵色泛紅,想必剛才那顆藥丸兒估計現在還卡在蘇九笙的嗓子裏,壓根兒就沒有咽下去。
陸欣顏將跟麵條一樣軟塌塌的蘇九笙扶著坐了起來,抬手一掌拍在了其後背上。
隻聽“哇”的一聲,那顆藥丸兒便被蘇九笙吐了出來。
這藥丸兒倒是出來了,可蘇九笙卻並未就此清醒過來,猛烈的咳了兩聲後,眼瞼忽地抖了一下,又昏死了過去,沒了動靜。
陸欣顏將手搭上蘇九笙的左手腕上,一探其脈象,不經一皺眉,連忙又拉過蘇九笙的
右手,再一探之後緩緩收回了手,眉頭緊鎖,眼神複雜的看向蘇九笙。
經剛才這麼一探,陸欣顏發覺這蘇九笙的脈象是時斷時續,時來一止,止無定數,體內似是陰感寒積,氣血瘀滯,心律紊亂,對他這樣體格的人來說,怕是因誤食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造成的,但這一路過來自己與他所食相差無幾,怎就這蘇九笙一人昏迷不醒,而自己卻啥事兒沒有呢?
陸欣顏皺著眉頭思索著,隱約間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點兒什麼,可這到底是忘了啥呢?
陸欣顏正想著,眼角餘光不經意間瞥到了那裹著地隕刀的包袱,他看了看刀,又看了看蘇九笙,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好家夥,這麼重要的事兒怎麼給忘了!
那日為了讓蘇九笙同自己回炎都,而給他服下鎖魂散,本說五日後予其解藥,沒想到事事難料,之後的一通混亂下來竟忘了此事,誰知這鎖魂散竟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發作了。
雖說是找到了這病症緣由,但陸欣顏卻並未能輕鬆半分,這鎖魂散的解藥本是由幾種十分特殊的藥材配成,而自己放著解藥的藥箱,在剛才的打鬥中不知落到哪兒去了,這大半夜的,又在這荒山野嶺,想要重新配得解藥無非是難上加難。
可時不我待,人命關天,再隨自己這樣耽誤下去,恐怕蘇九笙這條小命就要保不主了,情急之下陸欣顏掏出了隨身帶的銀針,先用銀針抑製住了毒性擴散,護其肝髒心脈,隨即四處打量了一番,見靠牆立著個紅木雕的頂箱櫃,便走了過去,剛要拉開櫃門,就聽身後房門‘吱呀’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