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者將身邊放置的另外兩根竹製魚竿拿了出來,遞給眾人,笑道:“隨意使用,魚餌就用旁邊我帶來的米飯、蟲子、蚯蚓之類。”
正說著,漁者似乎感覺到什麼,明明沒有任何動靜,他猛然拉起了魚竿,出手迅疾,竹竿微微彎曲,在半空蕩出一道弧線,瀟灑異常,一條數寸大小的青魚掛在魚鉤上,被拉出了湖麵,它瘋狂的擺動尾巴。
半空之中,青魚順著魚線被拉了過來,被漁者抓在了手中,放到魚簍中,動作一氣嗬成,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可謂飄逸,看得林正目瞪口呆,水麵根本沒有動靜,魚線也沒有動過,漁者還和他們說話,居然第一時間就能發現有魚上鉤。
“我也來試試。”
拿著魚竿,陳小三被勾起了興趣,和林正一起玩起釣竿,三人各居一方,間距四五米而坐,靜靜坐著,之後一言不發,張小娘在旁邊饒有興趣的看著,隱娘靠在一顆樹上,偏著頭,似夢似醒,一副百無聊奈的模樣。
幾分鍾後,陳小三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什麼這麼慢呀,這魚兒還不上鉤。”
見沒人回答,他又閉上嘴巴,默默等待起來,十分鍾後,再次開口道:“還要等多久呀,這魚兒都死哪裏去了,還不上來,難道是魚餌不好吃嗎?”
麵露苦笑之色,一旁的漁者開口道。
“稍安勿躁,欲速不達,釣魚本就需要耐心,像你這樣浮躁可不行,這才過了多久,我曾等待了半日,隻為掉到一條而已。”
“啊,這麼久,還是算了吧,釣魚一點也不好玩,小娘姑娘,我們去別處玩吧,這樣傻乎乎的等著,未免太傻了吧。”
撓了撓頭,陳小三抱怨道,將魚竿丟在一旁,開口道。
張小娘看了一眼林正,遲疑起來,後者還在氣定神閑的注視湖麵,沉默不語,她猶豫起來。
這時,身後的隱娘拉著她,拽著一邊走,一邊道:“這小子說得有道理,到處走走,也別傻乎乎在河裏發呆強。”
“你走嗎?”
陳小三看著問道。
“不去。”
“真是發神經,突然釣什麼魚呀。”
不消一時片刻,湖泊安靜了下來,隻剩林正和漁者二人,兩人皆不開口,沉默而坐,靜靜看著湖麵,陷入一種奇妙的狀態。
但半個小時之後,即便是林正,也開始沉不住氣,他平穩的氣息出現了幾分紊亂,心煩意亂起來。
“古語有言,釣者六物:竿也,線也,浮也,況也,鉤也,餌也,一不具,則魚不可得,但與六物相比,最重要的是心境,若是心亂弗安,同樣一魚不可得,人生世事,皆是此理,領悟大道,如同修心。”
看了一眼林正,漁者突然開口道,他洞察四方的本事極為厲害,四周的風吹草動,草木榮枯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一眼望去,他就知道林正心境受阻,正遭遇修煉的瓶頸期。
“先生何出此言。”
林正詫異道。
笑而不語,沉默片刻,漁者輕笑道:“把你的魚竿拉起來看一眼吧。”
聞言,林正趕緊拿起魚竿,驀然發現,他的魚竿之上,原本放置的魚餌居然不翼而飛。
“你雖然身在此地,心卻意亂繁複,不知何處去,連魚餌被吃掉了都未曾發現,未免太粗心了吧,連眼前之事都無法做好,思慮再多也無用,釣魚之道,正是修心之法,與其瞻前顧後,不如一心靜守,終有一日,豁然開朗。”
“釣魚就安心釣魚吧,水麵的動靜,魚竿的動靜,一切都在瞬息之中,用心去感受,水流的變化,魚竿輕微的顫動。”
拍了拍衣服,漁者站起身子提醒道,說罷,他再次猛然出手,又釣起一條數寸大的鯽魚,將之放在魚簍之中。
林正見狀,輕輕歎氣,再次上好魚餌,將魚竿拋出,安靜等待起來,放空腦海,將之前思考的煩心事盡數拋開,一邊觀覽風景,一邊注意手中的魚竿,放鬆下來。
“釣了半天的魚,我也乏了,輕彈一曲,聊以慰藉。”
說完,漁者搖搖頭,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放下了魚竿,轉身拿起岩石下黑色布匹包裹的物件,將之解開,露出了精美的鳳頭七弦琴,乃是梧桐木所做,雖然不是稀世的絕品,但也很珍貴,做工精細。
輕輕一撫,一段悠揚的旋律躍然從琴弦中傳出,大有高山流失之勢,輕揚悠遠,抵擋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