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碰到很多單坡村的人，不過他們對李小壞的態度早已轉變，本來之前也隻不過是因為區委書記的勢力而趨炎附勢的想給李小壞施加點壓力而已，他們對李小壞並沒有什麼怨恨，因為那隻不過是李黃兩家的事情而已。而那夜，雖然他們沒有抓到人，但是大多數人還是認為那夜偷馬伊諾的野漢子就是李小壞，那夜參與抓賊的人中大多數還感謝李小壞呢，因為那夜他們跟著占了很大的便宜，有些眼疾手快的人那時候都已經摸遍馬伊諾的全身了，對李小壞自是感激涕零。
所以他們現在見到李小壞，隻是點頭笑笑，不再有惡意。
李小壞一邊友好的跟他們打招呼，一邊往黃曉玲家走去。
家裏遭了這麼大的變故，不知道黃曉玲如今是何想法。李小壞心裏甚至有點痛楚。
黃祥榮還是區委書記的時候，他的家可熱鬧了，門口的涼棚子裏經常坐著很多人，侃西風的玩麻將的玩撲克等等，嬉笑怒罵，打成一片。李小壞高中和黃曉玲戀愛那陣，每次過來都會被那些人嘲笑起哄說：“想娘（想媳婦的意思）的來啦。”那會兒他準會紅了臉，低著頭徑直走進黃曉玲的家呢。可如今，黃曉玲家已是門前冷落車馬稀了，涼棚子裏不再有其他人，連隻狗都沒有，隻有黃曉玲的母親一個人坐在那裏的長凳上發呆似地，雙眼癡呆，一動不動的望著前麵，頭發有了幾絲花白，仿佛一夜之間，已經蒼老了好多。
李小壞走近幾步，便聽到黃曉玲的母親嘴裏念念有詞：“女人是禍水，女人是禍水，風流女人更是大大的禍水，娶不得啊，死老頭，硬要娶，如今禍及家門了。”
那蒼涼的語氣裏，仿佛看盡了世間的冷暖、滄桑，讓人聽了唏噓不已。
看到黃曉玲母親的這副模樣，李小壞有點膽怯，又有點悲哀。
“伯母……”李小壞輕輕的喚了一聲。
可黃曉玲的母親沒有絲毫的反應，依舊在那裏默念著，就像一個心如死水般靜心念經的老尼姑。
李小壞猶豫不決起來，想悄悄走進去，卻又擔心黃曉玲的母親會突然暴怒起來。
正不知所措之際，黃曉玲家的門“吱”的一聲開了，黃曉玲從好從裏麵走了出來。
披頭散發，雙眼無神，曾經青春無限的俏臉完全失去了光彩，這就是出現在李小壞麵前的黃曉玲，這副模樣把李小壞驚呆了，這前後的落差也過於大了，完全讓人接受不過來，前天還宛若公主般鮮活的女人呢，如今卻成了霜打的茄子。
“小壞……”黃曉玲看到了李小壞，臉上擠出笑容打了招呼。
“曉玲，我來看你的，我知道了。”李小壞有點同情的說。
“看我？看笑話吧？”黃曉玲有點不屑的看了看李小壞。
“還真不是。”李小壞真誠的說道。
“那有什麼想說就說。”黃曉玲依舊有點冷淡的說，這冷淡不是以前輕視李小壞的冷淡，這冷淡是心灰意冷的蒼涼的冷淡。
“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李小壞小心翼翼試探的問。
“好，走吧。”黃曉玲依然麵無表情，然後看了看眼坐在涼棚凳子上的母親，說，“媽，回去吧，爸還需要照顧呢。”
黃曉玲的母親沒有理會她，她隻好無奈的搖了搖頭，向李小壞走去。
曾經，他們相好的時候，李小壞每次過來叫黃曉玲，她都會從家裏蹦跳出來，挽著他堅實的手臂，沿著村裏的巷子向外麵走去，或者是樹林、或是蔗林、或是田野，無不留下了他們卿卿我我的影跡，可如今這一切已不再。
李小壞走在前麵沉思著要帶黃曉玲到哪裏合適，他們一前一後的走著，過往的村裏人看到了，無不發出了嘖嘖稱奇的聲音。雖然他們僅僅是走路，但在他們保守狹隘的思想裏，黃曉玲的行為早已遠不是這樣，而是不顧家境敗落背著重病的雙親跟仇人尋歡快活，簡直就是荒誕。他們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屑和冷笑。
而黃曉玲早已看透了這些人，對於他們的譏諷早已不以為然，反而跟李小壞走得更近，甚至把手搭上了李小壞的肩上。
“曉玲，我們去野外吧。”李小壞也早已看不慣人們的這副嘴臉，當你高高在上的時候，他們永遠是充滿敬意諂媚的仰視著，而一旦你摔了下來，他們恨不得還跺你兩腳說丫的看你之前得意樣也有今天啊。
“嗯。”黃曉玲跟著點了點頭。
夏日的午後，炎熱消退，野外還吹著一陣陣微風，送來一陣又一陣的稻草的味兒，間或還可以看到長滿綠草的山坡上有牛群在低頭啃著青草，放牛女娃則拿著鞭子躺在草地上哼著不著邊際的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