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21(1 / 3)

那邊,唐琬幾口酒下肚,突然放下手中的酒杯對趙士程說道:“剛剛我看見表哥了,就在那邊。”說完,還用手指了指剛剛和陸遊相遇的地方。

“表哥?什麼表哥?”趙士程一時沒反應過來。

“陸……你認識的呀!”在趙士程麵前,唐琬覺得陸遊這兩個字重達千斤。

“哦,明白了,你說的是務觀吧?”趙士程恍然大悟。

“對呀,在整個山陰城,你聽見我叫過別人表哥嗎?”唐琬漫不經心地說著。

“確實沒有。”趙士程說,“要不我現在去把他請來,讓他跟咱們一同用餐如何?”

“算了,他不會來的。”唐琬說,“再說誰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那裏。”

“沒事,你先用著,我過去看看,好幾年沒見麵了,正想和他敘敘舊呢!”趙士程本是率性之人,說完,便放下酒杯,走出水榭,一路穿花拂柳而去。

此時,陸遊已經離開剛剛那條花木幽深的小徑。趙士程找了半天,才終於在半壁亭找到他,看見他正獨自一人在亭內自斟自飲,桌上除了一壺酒,什麼菜也沒有。趙士程便走進亭內邀請陸遊過去跟自己和唐琬一同用餐。

誰知陸遊頭都懶得抬一下,隻顧著一邊飲酒一邊倒酒,然後一開口就婉言謝絕了趙士程的邀請。

趙士程無奈,想著唐琬還在那邊等著自己,擔心她著急,便一個人走了。

回到水榭,趙士程和唐琬商量了幾句,就撿了幾樣可口的菜肴,差曉月送到陸遊這邊來。

“三公子,這是小姐和趙公子讓我送來的。”曉月放下菜肴,轉身欲走。

陸遊卻叫住她說:“好意我心領了,東西還是拿回去吧!”

“不行的三公子,拿回去小姐和趙公子會罵我的,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吧!”曉月說完,不等陸遊再說什麼,就一溜煙跑了。

陸遊望著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全都是自己當年百吃不厭的東西。但是此時此刻,陸遊卻一口也吃不下。

陸遊原本以為,唐琬嫁給了趙士程,應該早已將他們的過去忘得一幹二淨了,誰知道她連自己喜歡吃什麼菜都記得這麼清楚,說明了她從來就不曾忘記過自己。再想想唐琬瘦弱的樣子,這幾年肯定也受盡了相思的折磨。

“琬兒啊琬兒,都是我害了你啊!”陸遊無可奈何,隻能一杯接著一杯的拚命喝酒。想以此來消除心中的憂愁,但“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想起曾經跟唐琬許下的海誓山盟,想起那些耳鬢廝磨,詩文唱和的日子,想起剛剛的相遇,她低首蹙眉,有心無心地伸出玉手紅袖,淺斟慢飲的樣子。但那不是和自己,而是和趙士程。心裏不由得像打翻了五味瓶那樣難受。

陸遊深感痛不欲生,拿起酒壺便往自己嘴裏胡灌一氣,然後叫來園中酒家,讓人家拿來筆墨。提起筆先蘸了個筆酣墨飽,接著又再次抬起頭來,看著滿園春色,隻見不遠處垂柳搖曳,片片桃花隨風飄落。

陸遊再一次想起如夢似幻地曾經,便揮毫在亭內的粉牆上寫下了一首詞,詞牌名叫做《釵頭鳳》。

寫完之後,審視一番,又在下麵添上了自己的名字,好一陣長籲短歎,便扔下手中的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沈園。

那邊唐琬表麵上波瀾不驚,心裏剛剛被撕開的傷口,卻一直血流如注。

但為了不讓趙士程看出端倪,她隻能把傷痛埋在心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依然低首蹙眉,有心無心地伸出玉手紅袖,陪著趙士程淺斟慢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