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那時畢竟年輕氣盛,雖說不願意和老方丈爭,但也不希望自己被人看輕。於是又是淺嚐了一口道:“先生是講究之人,這泡綠茶,水很關鍵。這最好的是井水,其次是山中清泉,最次是河水。”
那西裝男子眼眸微微一亮道:“以先生所品,這水是上等,還是中等?”二叔搖了搖頭道:“不是上等,也不是中等,而是下等。”
西裝男子表情有些微怒道:“這可是寺中井水,怎麼可能是下等河水呢?”二叔嘿嘿一笑故作高深道:“這井水之下乃是地下河脈,連通城中的河水。而且城中地勢高,此處地勢略低,你說是這地下河破土而出,還是這地表水透土而入呢?”
西裝男子微微一愣神,拍手道:“先生見解,果真的非同一般,在下受教了。先生是想告訴在下,這凡事不能隻看表麵,而要追根溯源看到本質對吧。”
二叔一眯眼,好一記捧殺,如果此刻自己翹起屁股讓他拍,他雖將他自己類比成了拍馬屁的小人物,但二叔可就變成那匹被拍的馬了。於是幹脆不解這話茬,轉而問老方丈道:“大師不知您請我到此有何貴幹?”
老方丈一眯眼,本還想探一探二叔的底,現在看來用不著了。於是開口道:“陳先生,這位施主可是道家中人。雖說年紀不大,但道法高深,你的疑惑可以說與他聽。”
聽了這話,要不是二叔修養好,逼格高,當場估計就掀桌子了。真是宴無好宴茶無好茶,這喝你一杯茶多大點事,轉過頭來就給老子找麻煩。
陳先生直接開口道:“再下來找方丈大師,其實也是有事相求。我家墳地有一處墳頭前些日子被人挖了,裏麵的陪葬品並無丟失,但屍體不見了。”
二叔頭都大了,沒好氣道:“挖墳掘墓可是缺德事,但這應該找警察啊,找我們作甚?”陳先生壓了壓手,示意稍安勿躁,繼續道:“這處墳地並非我家祖墳,而是遊離餘我家祖墳之外的一處單獨建造的墳頭,當然墳墓中人也是我家族的前輩,隻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進祖墳。”
在火葬還為普及的解放前,陳家就是高門闊戶,自然是有嚴謹的家規。其中便有一條,橫死或者娼門中人不得入祖墳。這橫死指的是被雷電劈死,或者被野獸咬死。這娼門古早時候指的就是青樓和妓院,現在也泛指一些聲色場所。
而這墳頭中人便是娼門中人,但其年幼被人販子拐賣最終流落風塵之中,是一可憐之人。迫於祖上規矩,所以不能將其葬入祖墳,所以隻能在祖墳旁邊的山頭之上,另修一墳頭安葬。
可是如今這處墳頭居然在神不知鬼不覺中被人盜了,更為奇怪的是,墓中為數不多的陪葬品並未丟失。可是屍體卻不見了,陳先生來此就是為了找老方丈算一算這屍體到底去了何處?是何人盜走了屍體。
二叔一聽來了興趣,這挖墳掘墓的事情聽說的不少,但是挖這麼一個窮苦的妓~女之墳,而且對陪葬品分文不取,這就非常不正常。
此刻老方丈開口了,說道:“陳家小女,在失蹤的時候,陳家人曾經來找我算了一掛。我當時是結合這生辰八字算出來的結果是:此女投胎轉世,為的不是陳家而來,而是為了一男子而來。”
說完把生辰八字推給二叔,二叔仔細看了看這生辰八字,掏出隨身攜帶的家夥事,羅盤,黃曆。仔仔細細又推算了一遍,點了點頭道:“大師算的沒有錯,確實是這樣。”
老方丈長歎一口氣道:“我以為這一卦隻得是身前,此女身前確實不屬於陳家。不過也一直沒過上安穩日子,沒想到死後也不消停,如今屍體居然被盜走了,陳家終究留不住她啊。”
二叔收起東西,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拍了拍桌子道:“那這麼說,就是要我查一查這與此女如今屍體到底去了何處?”
陳先生一拍手道:“先生乃高人也,沒錯就是這樣。先生放心,酬勞我們陳家不會虧待先生的。這事成之後……”
二叔擺了擺手打斷陳先生的話語道:“我修道之人不貪財,況且我還沒答應幫這個忙。我就想問一句,這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了,繼續追究到底有什麼意義?對這女子有感情的人,隻有她的父母,想必事到如今早已駕鶴歸西了吧。此女年幼離家,死之後才隨著屍體回到陳家,按道理和你們這些後輩沒什麼糾葛吧。”
陳先生義正言辭道:“雖說我姑姑流落紅塵,但確實是我們陳家之人,就算死,有些事也要搞的明明白白,還望先生成全。”說罷抬手就要朝著二叔行大禮,二叔連忙拖住陳先生的手,道:“罷了罷了,既然是如此,我應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