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就這麼大,二十來人無頭蒼蠅一般的跑,其實隻要冷靜一下,也算不得能夠混淆視聽。
隻是謝神策善於利用這種混亂,幾個輾轉騰挪,小王落地之後,眨眼間便沒了謝神策的蹤影。
然而小王不著急,他能夠讓這一代有些勢力的江湖人幫他做這種事,就已經想到了這幫認錢不認人偏生還極容易出錯的人弄出紕漏。
逃到後麵,無非是馬廄嘍。
小王微微一下,隨手撥開一個披頭散發跌跌撞撞跑過來的人,繼續向裏麵追去。
然而那個被小王推開的人沒有跌倒在地上,反而是如同陀螺一般轉了一圈,然後一把造型奇特弧度優美的短刀砍向了小王的後腰。
這一刀,正是謝神策的傑作。
既然別人不慌不忙,那就說明這裏已經被他控製了,至少也是基本掌握。
那麼馬廄能夠幸免麼?
答案是當然不能。
所以與其等著別人來殺自己,不如自己創造機會,去殺別人。
謝神策這樣想著,在一轉身將王解花藏起來之後,就弄亂了自己的頭發,然後在一個呼吸之間換了一件外衣,就這樣裝作是驚慌失措的人,向著小王撞了過來。
畫龍在於畫眼,畫人也重在神情,從殺手的角度來說,殺人同樣也是藝術。或許是自己太胸有成竹,或許是謝神策表演功力太好,以至於謝神策這偷襲的一刀,小王完全沒有準備——當得起點睛二字。
嘈雜與慌亂在這一刻都消失了,謝神策的眼中就隻剩下拿一把砍向小王後腰的狗腿。
如果這一刀砍實在了,謝神策背上的心頭大患,才算是去掉。
可惜沒有如果。
小王便是提前絲毫都不能知道,但是在謝神策出刀之後施放殺意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於是他瞬間做出了應對。
與刀砍下的角度一致,小王雙腳在地上挪動,雙腿筆直,上身翻轉,隻兩個翻身,便化解了謝神策妙手偶得的一記殺招。
而小王在整個人翻飛之後,脫離了謝神策的攻擊範圍,便自然的再轉一圈。隨著雙腳挪動軌跡的變化,小王便來到了謝神策身前,然後一雙手就像是撫摸情人的臉頰般,貼上了謝神策的狗腿。
此時,謝神策的刀勢方盡。
小王雙手合十,將狗腿夾在中間,身體卻還繼續翻轉,試圖將謝神策甩開。
他有些受夠了謝神策這把奇怪的短刀。
謝神策不能抽出狗腿,又不願放開狗腿,身體便被小王巨大的力道帶著旋轉,隨著旋轉的極速加劇,謝神策的雙腳便離開了地麵。
像是被帶著飛一樣,謝神策死死抓住狗腿,就被小王轉了起來。
謝神策看清了小王那張呆傻的臉,除此之外,在高速的旋轉中便什麼也看不真切了。
下一刻,謝神策的身體便真的飛了起來。
小王鬆開了合十的雙手。
謝神策借著慣性,漂亮的畫圓落地。然而一落地,顧不得甩甩有些暈眩的腦子,謝神策便整個人被轟到了牆上。謝神策悶哼,一抖上身,後背離開了已然有絲絲裂縫的牆麵,高高躍起,右手便是一刀斬下。
在剛剛謝神策的偷襲中,小王在翻轉身體的時候便將自己的短、槍釘在了地上,此時那柄有兩個槍頭的短、槍被小王瞬間拔出,然後緩緩上抬。
快極到慢極,最後在格擋開謝神策勢大力沉的一刀時,又快到了極致。
快慢之間的極速轉換讓看的人有些不適應,而小王卻是極為寫意輕鬆。
因為這就是他練了十幾年的功夫。
在格擋開謝神策的狗腿之後,那條雙頭蛇便刺向了謝神策的胸口。
沒有太多的花哨,謝神策微微偏轉身體,便將小王的短、槍夾在了腋下。
同時右手的狗腿換到了左手,跟著又是一刀,劈向了小王的脖子。
碗口粗的木樁謝神策也能一刀斬成兩截,何況是一段隻有一根骨頭的頸脖子?
無論是聽人說起,還是親生感受,小王都知道那把造型讓他難受的刀有多麼恐怖,於是他鬆手,任由謝神策將短、槍夾走。
身體一矮,小王低下腦袋,然後左手成掌,由右向左撫去,右手成拳,砸向謝神策的胸膛。
謝神策被輕柔的一掌撫開,腹部脹痛。收回的狗腿/刀麵擋住了拳頭,卻被爐火純青的寸勁反震到了胸膛上,火辣辣的疼。
胸膛被自己的狗腿割開了口子,流了血,謝神策不禁慶幸自己的刀這回沒有抹毒藥。
當然,沒有上毒絕對不是謝神策忘了。而是他知道,麵對高手,他的刀很難接觸到對方的身體。而對方卻跟容易將自己打傷。
我可不是那種讓人奪走我的刀再用我的刀砍我的人,那要是抹了毒,我就成了某個悲慘的複仇王子了。
此時,謝神策的刀還在手上,而小王的短、槍已經被他奪了過來。
失去了武器的小王麵無表情的看著謝神策。
在他看來,刺殺的時候是一定要帶著兵器的,而在某些時候,赤手空拳反而更自在。
比如現在。
謝神策也有過空手反而發揮出超戰鬥水平的時候,因此他明白小王的無所謂。
小時候經常被大師兄在兩三招之內輕易奪走兵器,覺得很委屈。但在長大之後,謝神策便明白了,有時候了無牽掛沒有羈絆,才最能發揮一個人的戰鬥力。
體現在那時和此時,就是空手反而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