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少年拖著如此傷痕累累的身體,能不能走出那漫山遍野的密林,但是他希望這個少年能活著。他不知道是什麼讓這個少年堅持到現在都不肯放棄,如果換做旁人,估計早就已經倒下,但是少年沒有,雖然顫顫巍巍,雖然傷痕累累,但卻沒有人敢說自己能夠攔下他。
無心沒有搭話,再次邁開腿,向外麵走去。這一次,他不會再停下,他要離開這個注定會留下他名字的地方,回到京城,回到如意的旁邊。他知道自己很累,累的好想睡一覺,可是他不能,他努力克製著自己,他還不能倒下,還有重要的事等著自己去做,還有重要的人等著自己去救。
看著已經走出穀口,越走越遠的倆個人影,東方啟看著隨自己一同跟出來的灰衫老者,沉聲說道:“屠老,師父他老人家為什麼要放他離開。”他的身上也有傷,也在流血,隻不過跟遠去的無心相比,就算不得什麼了。
被稱作“屠老”的灰衫老者扭頭打量了一下東方啟,緩緩的說道:“因為老穀主猜到了沒人能夠攔得住那少年,除非他死了,”說著看了看東方啟肩頭的傷口,繼續說道:“你覺得他跟你比起來,老穀主更在意誰?”
最後這句話似乎是在責備,責備東方啟太大意,竟然讓自己受了傷,甚至差點與無心同歸於盡。
東方啟聽了灰衫老者的話,忍不住低下了頭,臉色有點難看。他知道自己今天丟人丟大了,但是他無能為力,因為無心的武功太詭異,太不計後果,那完全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完全是在拚命。
但是他不是,所以他敗了,雖然結果不知道是什麼樣,但是在他眼裏自己已經敗了,因為他做不到像無心那樣不顧一切,置之死地。“血刀無心,果然名不虛傳。”東方啟心中默念。
看著麵前永遠望不到盡頭的深山密林,無心努力的回憶著來時的路,可是他的腦子卻越來越混亂,好像什麼都記不起來了,腳下的步伐也顯得越來越沉重,時不時便會踉蹌幾下,看起來已經堅持不了多久,隻能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告訴自己:堅持,堅持。
那個獐頭鼠目的人一直跟在無心的身後,但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也許是因為害怕,畢竟無心的實力太過可怕,雖然已經身受重傷。或者也許是在隱藏著什麼,不想太過親近,但是一雙閃爍的眼睛卻緊緊的盯著無心的背影,眼神中有一絲看不透的東西。
“你們是怎麼被抓住的?”正在這時,無心突然開口問道,也許是因為好奇,也許是因為自己太想睡了,想說點什麼來緩解一下,總之這是二人自從風月穀出來說的第一句話。
那人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無心會問這樣一個問題,遲疑了一下,才緩緩答道:“噢,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朝廷的一個跑腿送信的,有一天我正在送信的途中,就突然被他們抓到了山上。”說話的時候不時的瞟著無心,觀察無心的反應。
無心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他知道,這人的話不能全信,也許隻是半真半假。一個送信的,風月穀為什麼會閑的沒事抓起來,而且七賢王竟然會以威逼利誘的方式逼自己來營救。
雖然心中有很多疑問都想不明白,但是無心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風月穀絕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隱匿了二十年,他們一定還和江湖有著秘密的聯係,江湖之上一定隱藏著他們的探子,否則為什麼會綁架朝廷的人,為什麼知道自己的來曆。
但是有一點他有點想不通,那就是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朝廷的重要人物,而七賢王為什麼會那麼說,他想不明白。突然,他想起了臨走的時候灰衫老者說的那句話,好像瞬間意識到了什麼,覺 得哪裏有什麼不對,不由得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