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春雨落時春已枯(2 / 2)

曾有人為其寫道——

萬木凋零秋意苦,此花開後春不枯。

眾人一麵說著,一麵來到了小鎮。

然而不知是千亦感官出錯,還是周采苓記錯了地方,本該天色入暮,夜空如塗的小鎮,卻如一灘死水般安靜,站在穀口,遠遠望去,隻有兩三點燈火漂浮在水中,微弱孤獨,仿佛下一刻春雨便會將之熄滅。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一名弟子問道,聲音有些顫抖。

無人回答,所有人都皺起了眉。

千亦心中升出不好的預感,看了幾眼後,第一個向鎮裏走去。

從進入小鎮的那一刻,無論是破敗的房屋,還是黯淡的燈火,都無不昭示著小鎮的淒涼,幾人走了整整三天街巷,甚至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牌匾散落一地,蛛網春雨不盡,哪裏有半點生氣勃勃的景象,連落雨也如隆冬的飛雪般淒寒。

幾人走在鎮裏,身後驚帆拉著車輦,終於在第十個街巷的時候,看到唯一一處有亮光的地方。

一家客棧。

名字就叫“一家客棧”。

春寒料峭的晚風拂過,帶出一些人聲,這家客棧似乎是小鎮上為數不多不太冷寂的地方。

“掌櫃,住店。”

一個兩鬢斑白,穿著布襖的中年人從內堂裏走出,被過堂的冷風一吹,頓時咳嗽了幾聲。

“客官,小店還有五間房,你們隨意選,不用付錢,隻是要吃東西的話,可能要勞煩幾位親自動手了。”

幾人聞言一怔,看來這家客棧也準備關門了。

周采苓忍不住問道:“掌櫃的,請問古木小鎮究竟發生了何事,小女子曾聞此處有‘春日不枯’的美譽,怎會變成如今的局麵?”

那掌櫃聞言一笑,有些蒼涼和緬懷:“幾位是很久沒來過古木小鎮了吧。古木小鎮變成如今的地步,原因很簡單,聖靈山上的迎春花——枯了。”

眾人聞言一陣沉默,實際上這些年不少地方都傳出聖靈枯萎的消息,如今連迎春花也凋零了,難道人族當真窮途末日了?

“……而今此地已完全靠法陣維持,過不了多久,法陣也要失效了。鎮裏大部分人都跟隨來往的高人離開,我過幾日也要走了。”中年掌櫃如此說著。

門外一塊年久失修的牌匾“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映出那一方春雨的淒清。

眾人望雨裏看了一眼,掌櫃朝幾人拱了拱手,消失在內堂。

一家客棧中,一時冷清得隻聞雨聲。

過得片刻,還是趙君洪先出聲:“這些事暫且不說,五間客房分一分吧,周師妹一人一間,千公子是客,也住一間,飛羽和我一間,剩餘兩間你們四人分,別忘了把車輦上的幹糧拿出來。”

幾名墨池弟子還沒回過神,忽聽此言,一時靜得連雨聲都聽不到了,直直看著趙君洪,又瞅了千亦幾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趙師兄幾時變得這般好說話了?

趙君洪冷哼一聲:“看什麼,趕緊回去歇息,明早起來趕路。飛羽,你跟我來。”

趙君洪又和周采苓說過幾句,便和秦飛羽覓了間客房,進去了。

周采苓有些魂不守舍,她大約也是第一次來,從之前興致勃勃的表現來看,應該是仰慕已久,不料卻見到這般景象,和千亦說了幾句,也回房了。

剩下四人安頓好驚帆和車輦,都各自回房歇息,離開時不忘古怪的看千亦幾眼。

千亦輕歎了一口氣,轉身走向內堂,敲了敲門。

掌櫃沒有出來,一個七八歲的童子掀開帷幕,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低聲道:“爹爹睡了,你有什麼事?”

千亦問:“這裏有酒賣?”

童子遙指門外一個方向:“沿著這條街走,有個酒鋪杏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