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師爺】第十二章此子惡毒(1 / 2)

又拉著杜左好一陣攀談,雲野這才向知府羅文告辭歸去,隻是臨走前將那一篇《用筆論》討了來。

雖然這篇文章並非正道,卻讓雲野青眼有加,對杜左這一手字更是愛不釋手,準備日日臨摹,時時傍身,倒像是得了一件珍寶。

讀書人所愛無非詩詞、筆墨、文章,當中又以筆墨為名門望族獨享。

若論詩詞和文章,寒門子弟大都極為拿手,唯獨筆墨要先有筆和墨,許多寒門子弟連紙筆都買不起,更是惜墨如金,不像官宦世襲可以隨用隨取,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不知多少出身寒門的大儒,在學成之前,都留下一段段刻骨讀書的佳話。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刻苦,實為真正的刻骨。

杜左又將擒拿大金牙的過程,和如何補足了人犯缺失數目一事,如實稟報知府羅文後,這才回到了大牢。

卻不知,知府羅文的心思早不在公務之上,杜左剛走,便急命門下取來杜左身份籍貫查驗,鐵了心的要一探對方身份之究竟。

奈何,主簿取來戶籍,知府羅文細細品讀,字字回味,卻震驚的發現,杜左竟然身在賤籍?

鼻青臉腫的錢糧師爺宋仲,辛苦的睜著腫脹的眼泡,才看一眼就大聲疾呼:“不可能,萬萬不可能。”

知府羅文同樣目瞪口呆,口中喃喃:“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東主與師爺齊齊失聲,無論如何挖空心思也想不透,杜左為何身在賤籍?

以雲野方才對杜左照顧的那般周全來看,杜左就算不是名門貴胄,也該是出身豪族,起碼與雲家不相上下才對,否則豈能博得雲老二的青眼有加、視若子侄?

“不對,大大的不對。”

知府羅文望著擺在案頭的白紙黑字,就算這戶籍已經在京城六部之一的戶部備了案,卻也不敢相信。

宋仲眯著一對大眼泡,做沉思狀。

片刻後這才開口:“東主,以學生淺見,此事唯有兩個可能。”

知府羅文正是火急火燎的時候,不悅的說道:“老宋,你就別賣關子了,細細道來。”

宋仲俯首稱是,一雙老謀深算的小眼睛裏,冒著深沉之色。

“杜左此人如何,想必大人已經胸有成竹,學生就不再贅言。正是因為杜左太過深藏不露,若非今日被雲野無奈揭破,否則東主和學生都還蒙在鼓裏。”

知府羅文深以為然的點著頭:“不錯,今日若不是老宋你拿下了杜左,雲野又為了照顧他的周全,否則也不會路出馬腳。”

停頓片刻後,羅文忽的一拍大腿:“原來如此,怪不得雲老二那時神色複雜,本府問起杜左,他竟然還想裝作不知,簡直……”

口中低聲說了些什麼,一旁的宋仲不小心聽到,又急忙扭過頭去避嫌,想來不是什麼好話。

小聲咒罵了幾句後,羅文這才投以欣慰的目光:“老宋,這次多虧了你,否則時至今日還不曉得杜左與雲家的真正關係。”

宋仲吸了吸鼻子,氣息裏還有一股血腥味,臉上卻已經帶上了既得意又謙遜的複雜神色,躬身道:“為東主排憂解難,是學生分內之事,學生不敢居功。”

聞言,知府羅文更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說下去。”

宋仲老臉一苦,剛想昧著良心再說幾句謙遜之言,就聽羅文說道:“方才你說的那兩個可能,不知做何解?”

原來是此事,宋仲差點出醜,幹咳一聲搪塞過去,這才繼續分析著:“其一,杜左真的就是一個普通的賤籍,隻不過學生是萬萬不信的。”

知府羅文當然也不會傻到以為杜左會是一個普通賤籍,這其一就已經被他否定。

“其二,杜左與雲家的關係絕不簡單,有可能比之雲野不小心透露出的還要深刻的多。而杜左的賤役身份卻絕對無法作假,若非有絕大後台,是不可能輕易自願墮入賤籍的。要知道,重新脫籍簡直比登天還難。”

宋仲一邊說,知府羅文就一邊點著頭。脫籍之難,難如登天,若非能過了戶部這一關,根本不可能重新變更,此為王法。

想要在戶部脫去賤籍,風險之大,簡直不可想象。

知府羅文雖未親眼見過,卻也有所耳聞。據說每三年一次的脫籍考驗,九成九的人都死無全屍,其慘以至不可描述。

宋仲口中嘖嘖有聲,感歎一陣過後,這才繼續說道:“若非有何種不可告人之目的,誰肯甘願墮入賤籍?而墮入賤籍之後還能有信心重新脫籍者,此人已經不是學生所能想象。”

不僅僅是宋仲,就連知府羅文也已經不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