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唯有寫著蒙古語的白色燈籠泛著渾黃的光亮。武蘭聽著護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又漸漸遠去,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被捆綁的雙手微微旋轉的一個角度,一柄指甲蓋大小的刀片出現在她的手心。武蘭用刀隔開手上的繩索,然後又將腳上的解開,輕手輕腳的站起身。
這時,又有一陣腳步聲傳來,武蘭立刻又坐回去,慌亂的將繩子纏在腳上,然後雙手背後縮成一團,很快,就聽見一陣開鎖的聲音,武蘭緊緊閉上眼睛假裝睡著,開門的人用手中的燈籠向武蘭照了照,沒有發現異樣,便又將門關好,退了出去。
武蘭等腳步聲再次遠去後,重新站了起來,看了看窗外,脫下外衣,露出裏麵黑色的緊身服,然後從窗口越了出去。
因為是戰時,失憐千戶府的戒備異常森嚴,武蘭沒走幾步,便要藏起來躲避來往的士兵。
所幸在此之前,已經有人將失憐千戶府的地圖給武蘭看過,她可以輕車熟路的找到小門的所在,此刻,小門竟然隻有兩人看守。
武蘭不敢大意,閃身躲在暗處觀察兩人。
那兩人一高一矮,高個子滿臉橫肉,帶著一把戰刀,矮個子身上沒有任何兵器,但雙眼卻放著精明的光芒。
矮個子低聲道:“最近不太安穩,你精心點兒,出了問題誰也不好過。”
高個子點點頭:“大人放心,可是……阿拉坦倉怎麼還不來呢?”
矮個子笑道:“那小子,剛剛添了個大胖小子,怎麼也得新鮮新鮮,再等等吧!”
武蘭聽聞還有人來,心頭一緊,又將那個指甲蓋大小的刀片拿出來夾在指縫裏,警覺的看著四周,果然不一會兒,身後便有一個高大的身影越來越近,武蘭本想躲在後麵,不想後退時不慎踩到一段枯枝,發出低低的聲響,可那人卻聽到了動靜,小跑著趕了過來。
武蘭心一橫,縱身向那人撲去,指縫裏的刀刃利落的劃過了那人的脖頸,那人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便氣絕倒在了地上。
而門口的兩個人,也聽到了動靜,高個子喊了一聲:“什麼人!”便和矮個子一道跑了過來。
武蘭趁機向小門衝去,誰料小門處竟然又跳出兩人,二話不說向武蘭襲來,武蘭很快回過神,手指劃過其中一人頸動脈,然後一腳踢在另一人的褲襠上,那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哀嚎打滾,武蘭也趁機打開小門跑出失憐千戶府。
下弦月出現在天邊,草木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武蘭拚命向前跑,越跑呼吸越沉重,她不停的回頭,見沒有人追來,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可也不敢掉以輕心,一頭紮進茂密的灌木叢,絲毫不顧枯枝在她身上留下長長短短的傷口。
躲了半個時辰,武蘭見還是沒有動靜,才從灌木叢中爬了出來,此時,月亮已經移到了中天,武蘭接著月光跑到西南方向的一棵大樹下,用手分開堆積的樹葉,露出一個不小的樹洞。她又回頭看了看左右,伸手從樹洞中掏出一隻鐵籠,籠子裏竟然藏著一隻信鴿,那信鴿不知道被困在這裏多久,一直靠露水和小蟲為生,身子有些瘦弱。
武蘭從懷裏掏出一小把稻米,喂給那隻信鴿,等它吃完了,便扭開籠子將信鴿放出來,她微笑著摸了摸那隻信鴿,將自己手腕上帶著一小塊碎玉的名牌解下,係在那信鴿的腳上,然後拍了拍那信鴿的頭,用了將那信鴿向上一拋,親眼看著它向東北方向飛去,便長出了一口氣,退回灌木叢中,找了個略微平整的地方坐下,然後將指縫中的刀刃對準自己的脖子,狠狠劃了下去。
夜色寂靜,陸琨卻一直都沒有入睡,他有些不安,不知道武蘭那裏怎麼樣了,而身邊的蕭靖,似乎睡得深沉。
他側過臉,看著蕭靖,不由又想起了在孫家莊的那個夜晚,那天晚上,活潑頑皮的蕭靖,是真實還是夢境?
還有那個冷酷無情的劍客曾政,陸琨承認自己並不喜歡他,可是,他也提到了十年前,還有蕭靖的那句話,究竟是誰在說謊?
帶著不安和疑問,陸琨迷迷糊糊的睡去,就在似睡非睡之間,陸琨忽然聽到了急切的叩門聲:“耶律大人,城外出現大量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