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山腹地生死八天……(1 / 3)

天山腹地生死八天……

險境迷蹤

作者:王縱男

8月9日,我們從昭蘇縣城到達夏特鄉後,發現唯一的一根登山繩居然丟在了車上。作為隊長的董務新和我都悶悶不樂,董務新一路上對隊員楊華說: “這次可能要出事,不知道是誰。”

8月10日,我們步入夏特穀地,綠茵似的草地上,爭奇鬥豔的野花給人以生機勃勃之感。舉目南望,冰峰雪嶺近在咫尺,時而雲霧彌漫,若隱若現;時而天高雲淡,冰山畢現。下午3時,遠征隊穿過風景宜人的夏特穀地,在河道的轉彎處經過一座木橋。立於橋上,望著咆哮奔騰的河水,我們不禁毛骨悚然,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被卷入激流衝走。

過橋後,古道在茂密的雲杉中向上延伸。穿出森林不久,在前方的斷崖處,道路被河水衝斷,強行攀岩通過顯然非常危險。在道路的下方,有一座臨時搭建的橋,由3根圓木組成,咆哮的河水衝過圓木,橋麵上浪花四濺。麵對此情此景,大家都有些緊張。從來不懼水的董務新卻胸有成竹地說:“我要是滑下去,肯定可以抱住岸邊的大石頭。”誰知這句不吉利的話幾天後就應驗了。

8月11日,遠征隊開始翻越木紮爾特達阪(海拔3582米),在狹窄的河道中蠕動。眼前的達阪陡升1000多米,坡度很大,兩側懸崖上的巨石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木紮爾特達阪以南5公裏處,便是木劄爾特冰川。下午6時,我們跨過5公裏長的木紮爾特達阪,到達了木劄爾特冰川。冰川旁,有一個隆起的花崗岩小平台,聳立著一座用來紀念逝者的瑪尼堆,我們站在瑪尼堆前,似乎能聽見它在講述古道的滄桑。

8月12日清晨,為了在冰雪融化之前渡過冰河,我急忙帶領隊員出發了。這時董務新還對瑪尼堆戀戀不舍,他從旁邊撿來一個馬頭骨,立在瑪尼堆上,並在頭骨上寫下了“董大俠”3個大字。站在旁邊的楊華和李旗大姐感覺很不吉利,勸董務新不要將自己的名字留在這裏,但他根本沒當回事,還蹲在瑪尼堆旁,讓李旗大姐給他拍照,可誰知這張照片竟成了他留給我們的最後一張單人照。

木紮爾特冰川30多公裏長,2公裏寬,從地圖上看,夏特古道沿西南方向斜跨冰川,隻需走6公裏就能到達冰川彼岸。但就是這短短的距離,竟耗去我們一天半的時間。

隊伍在冰川上蠕動,一路險情不斷,4個多小時後才到達冰川對麵的亂石崗,在這裏,昔日的古道早已不複存在。我帶了3名隊員爬到冰川左側100多米高的山坡上,才終於看到了古道。

下午4點,隊伍到達了木紮爾特冰川南部的埡口。這裏地勢險要,是扼守古道的天然要塞。天黑前我們就在要塞紮營,一來恢複體力,二來住在古堡裏也別有一番滋味。

8月13日,我們離開了古堡,向冰川走去。由於冰川的退縮,其末端形成了很大的落差,短短300米的距離落差達到了500米。當我們走到斷崖附近,眼看著還有100米就可以下到冰川的底部,平坦開闊的河床近在咫尺,遠處山坡上成片的白色石灰岩在陽光的照耀下,真像是悠閑吃草的羊群。

實際上,那100米冰川是古代冰梯之處,也是最為險峻的路段。我在冰川和斷崖附近往返了好幾趟,才發現冰川和斷崖的絕壁之間有一條大裂縫,裂縫和絕壁中夾了一塊直徑兩米多的巨石,唯一的路線是先從絕壁下到巨石上,再下到冰川。

我小心翼翼地下到冰川後,無意間將一塊石頭踢進了冰裂縫,轟隆隆的聲音在裂縫中響了五六秒,這一幕使觀望的隊員目瞪口呆。通過裂縫後,隊員們戰戰兢兢地在冰川上攀爬了4個多小時,才到達了絕壁下。抬頭仰望,聳立在斷崖上的古堡清晰可見,但隊伍整整一上午的艱難跋涉,才蠕動著行進了100米的直線距離!

我們休息片刻後,踏上了河東岸的古道,向下遊奔去。從地圖上判定,再走十幾公裏就進入了夏牧場。此時,我們似乎已經聞到了手抓肉的香味,因此一路狂奔,隊員之間的距離拉得越來越大。

天色漸黑,由於隊伍距離拉得太大,我和董務新商量後,決定就地紮營。早已到達河邊的胡禪已選好了營地,脫下了身上的黃色T恤衫,掛在高高的樹梢上給大家引路。

8月14日,天蒙蒙亮我們就出發了,想趁冰川融化前渡河。行不多久,就被一條河擋住了去路,湍急的河水緊貼著絕壁流過,在轉彎處泛起白色浪花。

先到達河邊的董務新挽起褲腿就向水中走去,沒走幾步,河水就沒到了大腿根,這時岸上的人都大聲呼喊,讓他不要過河,但波濤聲淹沒了疾呼聲,他頭也不回地順著河流繼續向下走去。就在離岸不過5-6米時,河水沒過了他腰部,他企圖轉身返回的瞬間,無情的激流將他衝向下遊。岸上的隊友都大聲呼喊,死死地盯著漂向遠方的董務新。當時大家都相信,這個曾經縱渡天池、橫渡喀納斯湖的漢子會爬上岸,不會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