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前她還在飯桌上,矢口否認自己思念蕭石竹之事。可現在她迎著夜風,看著那湛藍的陰月月光灑下後,好不容易抑製住的思念,在如潮水般從她心底深處湧起。
蕭茯苓暗中細細一想,發現她從小到大,一年到頭之內,父親陪伴她的時間從未超過一月。
雖說蕭茯苓理解蕭石竹;九幽國雖大,但四麵受敵,蕭石竹不能有絲毫的鬆懈。夜深人靜,那冷森森的月色不免令她觸動思念,又微微覺得委屈。
別的小鬼都有父母陪伴左右,但她卻連父親的麵都見不上,著實讓蕭茯苓在委屈之餘又有些鬱悶。
正在她愣神之時,站在樓下地上的鬼母踮足提氣,一躍之後便飛躍至樓頂之上,穩穩地站在了蕭茯苓身邊。隨之有著纖細五指的右手已然伸出,搭在了女兒的頭頂上輕輕一揉後,明知故問道:“怎麼了茯苓,今天居然如此安靜的在賞月?”。
蕭茯苓不語,隻是緩緩地伸手出去,環抱著鬼母的雙腿後,乖巧地把頭靠在其上。
“我......”蕭茯苓欲言又止,眼中浮現晶瑩的淚花,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你想你父王了是嗎?”鬼母說著此話,先拉開了女兒的手,隨之於她並肩而坐屋頂之上後,又伸手摟住了蕭茯苓的肩頭。
“嗯,今天從學宮出來,我的同學都有父母來接,就我沒有。”不再嘴硬的蕭茯苓微微頜首之時,趕忙抬手一揉發紅的雙眼,拭去即將溢出眼眶的淚珠,抽咽了幾聲。
鬼母心頭一陣絞痛,隻能把蕭茯苓摟得更緊。
蕭石竹不得不去征戰四方,不得不去忙得跟家人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鬼母雖然很是體諒蕭石竹的難處,但看著女兒臉上寫著的委屈,她還是會對女兒不禁心疼。
“他會回來的,帶著很多你喜歡的東西回來看你的。”沉默片刻後,當蕭茯苓微微偏頭,靠在鬼母肩頭時,鬼母當即又對女兒柔聲問道:“你知道我和你父王在刀山島上分別時,他從我這兒帶走了什麼嗎?”。
蕭茯苓聞言微微一愣,稍加思索後默然搖了搖頭。
滿臉和藹慈祥的鬼母抿嘴一笑,緩緩道:“他帶走了你做的那隻小布虎。”。
“啊?”驚訝頓時浮現於臉的蕭茯苓,轉過頭去,瞪大雙眼地看著母親,眼中漸漸地流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他記得,那布虎是她滿懷好奇去學女紅之時,做的第一件東西。雖說做的針腳淩亂,醜陋得很,但鬼母一直將其視為珍寶。
而讓蕭茯苓倍感驚訝的是,那布虎雖然被鬼母視為珍寶,卻一直被蕭石竹說是個醜東西,還借此吐槽蕭茯苓動動刀槍就行,拿起針線來作出的東西,還不如他鬼用腳做的好。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父王臨行前,盡然會帶走了那隻布虎。
“你父王也知道,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你了,就要走了那隻布虎,也好睹物思人。”鬼母頓了頓聲,又微微笑道:“其實他最關心的鬼,還是你這個女兒。”。
此言一出,蕭茯苓更是受寵若驚,之前心中升起的委屈,瞬間煙消雲散。
微涼夜風迎麵拂來,蕭茯苓的臉上微笑綻放。
“你父王死皮賴臉的,我不給他,他還要搶。”鬼母眼角餘光一瞥女兒臉上淡笑,又趁熱打鐵,調笑道:“那時候我都懷著你妹妹了,哪搶得過他,隻好讓他把你做的布虎帶走了。”。
蕭茯苓欣喜,笑的更是燦爛。
“他曾經給我說過,其實他最大的願望就是過點平靜而稍有奢華的日子,有吃有喝又穿的,然後子孫滿堂其樂融融就行。”話說到此,鬼母頓聲後輕歎一聲,收起了臉上笑意,手撫著蕭茯苓如瀑的絲滑長發,又道:“可你也知道,這偌大的冥界中,想要你父王和你命,甚至還有你妹妹的鬼命之鬼,是多如繁星的。你父王自己不重視自己的鬼命,但他不能忽視你和你妹妹的性命。不讓冥界太平下來,不把那些視你們為眼中釘肉中刺的鬼們消滅了,他永遠也沒法帶著你們安居樂業的。”。
蕭茯苓默然點了點頭,雖然對父親蕭石竹還甚是思念,但卻也不覺得有什麼委屈了。
鬼母沉吟了起來,片刻後,她注視著樓下隨風晃動的草木,雙目眼珠滴溜一轉後,在蕭茯苓耳邊悄聲說到:“我馬上要遣派三千餘大軍秘密前往青木郡,交予林聰調遣。既然你這麼想父王,要不你隨軍而行,去東夷洲看看你父王?”。
“真的!”再次瞪大雙眼,看向鬼母的蕭茯苓,不顧鬼母豎起食指輕抵唇邊,示意她的噓聲,大喊道:“這麼說我可以不上學了?”。
水靈靈的一雙大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之色。
“感情你不是思念你父王,反而是想著不上學啊。”鬼母把她麵上喜色一陣打量後,似笑非笑地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