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原本有一條通向外麵的路,然而這條路荊棘叢生,妖魔密布,時間久了,雨落後就成了一條湖,最後湖水邊來了一位道人,道人手中長劍鋒利無比,在此站了三天三夜,也殺了三天三夜,湖麵一麵猩紅,猶如地府中的血海。
和尚搖頭,他與道人說王小七原本就不屬於這裏,隻是陰差陽錯之下走進,懇請他讓路離開。道士手中的傘落下幾滴猩紅,隨後猩紅越來越多,那傘麵上的女子愈發醒目,幾乎快要掙紮而出。
和尚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手帶著溫暖佛光輕輕在傘邊撫摸一下,他的手掌離傘很近,近的隻要再往前踏出一步就能徹底撫摸到傘麵,觸碰到那一絲冰涼,但刹那間又仿佛很遠,就像是天堂地獄,死人與活人的距離。
“她快出來了!”道人鐵青的臉迅速變作驚恐。
和尚一愣,隨即臉上多出一抹苦笑,說道:“我知道!”
道人衝和尚咆哮地說道:“我在此風吹雨淋幾百年,為的就是將其封印,未免人間遭殃,如今她要破傘而出,我這幾百年的苦豈非白受了!”
和尚臉色笑容愈勝,沉默少許,他說道:“我快死了,撐不下去了!”
道人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說道:“我平生最討厭和尚,但卻不討厭你這個和尚……當年我沒勇氣與她一戰,竟被她手下的妖魔鬼怪逼得跳入此湖,如今想來,卻不知過了幾百年,這幾百年裏,若非有你在一旁日日念經誦佛,我恐怕已經墮落成魔。但此事畢竟是因你而起,還望你臨走之時能夠將此事解決,免讓天下遭殃。”
天上落下一道天雷,天雷不偏不倚打在了村前那隻殘破的石獅身上,雷聲中夾帶著一聲不敢的獅吼,那微弱佛光,在無盡天雷下,終於變成了一堆廢墟。
道人對一旁的王小七說道:“我見你體內應該還有某種力量,我勸你莫要保留,今日一戰後若我還能活著,就帶你出去,若不能,你體內的保留的力量也無用處,隻得一生一世留在這裏。”
油紙傘百年來第一次從道人手中脫手,它飛向半空,落在湖麵,刹那間,油紙傘將湖麵染成了鮮紅,道人哈哈大笑,原本猶如凡人的他身上爆發出仙人之威,他不曾看傘一眼,直接朝鮮紅的湖裏跳下。
王小七見此大驚,和尚安慰他說道:“莫要擔心,他隻不過是去湖中尋他的劍。”
王小七的頭發白了,和尚詫異的看了一眼王小七,又慢慢將目光重新落回油紙傘上。油紙傘似乎是另一個世界,隨著油紙傘慢慢變白,一個穿著青袍的女子從傘中走去,那較小的身影逐漸變大,直至回歸正常。
女子看見和尚笑了,說道:“和尚我們好久不見!”
和尚卻笑不出來,他雙手合十,朗了一句佛號,說道:“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女子來到巨石上,目光落在和尚身上許久,最終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快死了!”
和尚沒有答話,而是反問女子,說道:“倘若我死了,你會如何?”
女子指著湖麵說道:“將這鮮紅的湖水顏色染的更深一些。”
“那年那月那場雪那場雨,你來到這裏,你為使我不犯殺戒,與我連理,但怎奈你一直不相信我,於是惱怒之下,我殺盡了這個村子的人,你大怒,將我封印,我隨修為遠勝與你,但那時的我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任憑你將我關在家中。”
少許,女子又說道:“他們因為而死,死後化作厲鬼到處作惡,你整日奔波,終於將他們全都抓回關在屋內,以佛法令其沉睡,後來……後來來了一夥人,你明明把他們從鬼物手中救出,他們卻不思報恩,反認為你是妖僧,最後將其活活打……”
女子說到這眼睛已經有些泛紅,大聲說道:“和尚……你那是作甚啊!你是和尚啊!你是仙人啊!他們區區螻蟻,你隻需要輕輕彈動手指,就能取走它們的性命,但你為何……為何……即便是死,也……也一動不動?你可知我見你活活被人打死,心裏有多麼難受,當時我就在想,你對凡人仁慈,為何就不能對我仁慈一點!”
道人從湖中而起,落在了巨石上,他那原本握傘的右手已經多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劍,道人沒有說話,隻是目光在看向女子時,臉上隱隱多了幾些驚恐。
女子看了一眼道人,鄙夷一笑,說道:“就是他了,他們當時認為打死你後你會變作鬼魂去找他們索命,於是從道觀裏找來了這位道長,然而他們不知道啊!因為有你在,那些鬼物們這才老老實實的呆在屋子內不去禍害他們,你一死,屋門打開,百鬼夜行,就像七月十五鬼門大開一樣,那一晚大雨,我也破開封印,當著這位道長的麵,一個個將他們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