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阿潤疾病痊愈,張三奇被逼離家(3 / 3)

他走進一間已經長滿野草的窯房,裏麵卻顯得格外溫馨,炕麵的擺設非常簡單,僅有一張已經有黃顏色的羊毛氈和一床薄薄的被子,被子是被拉開的,上麵的顏色已經分不清是豔的還是素的,很顯然已經在很長的時間內沒有洗漱,與三奇家的鋪麵相比較,還隔著一條很寬的溝壑。他心酸了,因為對於他來講,這些年根本看不到這樣的生活水平,就從01年開始,窯房已經退化了,但卻在今天,他看到了這裏的一切,這是一個沒有人可以改變的現象。楊書記也沒有吭聲,吃的倒還不錯,每頓不是饅頭就是水果蔬菜,而讓阿潤卻在這裏吃這些,這是一個出乎他意料的悲劇,並不是說對於他的不公平,而是僅留下的一片綠葉已經飄落,這是一個違背了自然規律的現象,所以就一定會得到懲罰。

扯到這裏,又是一些沒用的。但最終讓三奇知道了,而在這時,他的心情就像是迅猛的驚濤駭浪一樣在心潮翻騰,為了多年的大學夢和工作夢,他也為之付出了不少努力與心血,大學夢的實現讓他和父親張海田還有母親孫氏得到了心裏上的安慰,這並不是一個例外,這是他用盡了自己力所能及的努力換來的。正因為如此,他對自己的工作夢充滿著無限的期望。然而此刻,他的心裏徹底的失落了,他曾想過出去打工,但由於隊裏的農活沒有去,為的就是給老爹分擔一些體力上的承擔,全家四口人都在張著嘴巴要飯,妹妹張英麗還要上學,這些都得老爹一人承擔,所以這些個大大小小的事都攤在了老爹一個人身上。是他看不過眼。家裏人的意思讓他在城裏頭找一份工作,但由於這些個原因他拒絕了一切的請求。

“吉米,我要走了,真的要走了。在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裏照顧好自己,我要去城裏頭的一家磚瓦廠!”他走在了村口正好碰上阿潤,因為他想的一切已被現實否決,他低著頭不敢說自己的一切。然而在這個時候,他最想做的,就是能夠和阿潤好好坐下來聊聊天,雖說他要到城裏掙工給妹妹出學費,但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將他與這個小世界完全的隔離開來。拂風依舊,追趕著綠葉唦唦作響,秋天的太陽光卻顯得那般的微弱,偶爾從路邊經過的套驢車的驢蹄聲非常的刺耳,似乎要將這條土路踏上一個陷阱。他看見了,看見了將要發生的一切,似乎他已經有了前所未有的預感和不得人知的秘密。

“去那幹嗎?”她撇這兩隻三角眼問道,在阿潤的心裏似乎還是個很天真的娃娃,這所有的一切並不代表著張三奇的離去而感到無限的悲傷,隻不過他想著能夠和他再多呆點時間,哪怕是隻有短短的幾分鍾,他的好奇心就已經滿足了,但卻在這個時候他之前的勇氣已經被湧來的起著漩渦的心血壓倒,但這並不能夠代表她的膽小,隻不過沒有過多的話題與他談論一切。

“不是給你說了嗎,去城裏頭的磚瓦廠給人抱磚頭。”他的話讓本來就很自卑的阿潤啞口無言,隻是臉上有一種莫名的火源撲啦啦的在她臉上燃燒著,就這樣,一直燃燒著,這樣的滋味讓他忍受了整整兩年的時間。

“那你要去多久,我的先生?”她低著頭對張三奇說。

“大概需要兩年多的時間吧。”他仰起頭看著在天空漫步的雲朵。

“那麼久?”在這個時候,似乎在她身上有一種毒刺在不斷地阻撓著她。間歇性的阻撓,但她不敢做出來讓更多的人能夠給她分享的舉動與理由。

“你能不能抱著我把話說完?”她的眼眶已經充滿了透明的淚珠,她是一個西方的開放少女,來到這裏隨著歲月不斷地行走,讓她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農村婦女,她的身份並不正規,而是一種優雅害羞的性格,這大概就是對她身份與性格的一次改革吧。

“我走之後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他一次又一次的囑咐讓阿潤覺得心酸至極,因為在她之前不斷地尋找一直到現在,她認定這個人就是她自己的人。

“我一定,聽你的先生,我一定!”她緊緊抱住張三奇的腰,將自己的臉貼在了他的肩上,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很不自在的幸福,因為對於這樣的舉動,隻有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裏頭不能夠出現。

他順手從一件有補丁的褲兜裏頭掏出幾張躪鈔,紅著臉塞進她的手裏。

“對不起,我要走了。記得照顧好自己。”他又在說同樣的一句話,轉過身來向阿潤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在向他的人告別呀,一別就是整整兩年的時間,他不想再離開這裏,因為他走了,家裏的一切就交給了他的老爹,正在上小學的妹妹沒有人供他生活費與學費,他想,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夠做得到的,這是一個在他心裏永遠解不開的一個疙瘩,在他的世界裏,隻有幹苦力活多給家裏寄幾塊生活費足矣,不過還好,今年的光景要比往年更理想一點,地裏的小麥和蕎麥都已經有了更好的收成。

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與她在咖啡廳的一切事情,他的失蹤,他屢次的向阿潤表白,他抽過的每一支煙,在他“失敗的愛情”當中所喝過的每一杯啤酒,酒醒之後推開窗戶在外麵冷宿未眠的一整夜,這一切的一切已經讓他在骨子裏烙下了一道很深的肉渠,可他從未感覺到一點點的疼痛,因為對這樣的事情而言,他已經習慣了。

他終於擺脫了阿潤的糾纏,此時此刻,他心裏是一望無際不著邊的浪潮比以前來的更迅速,更猛烈。在這裏,他永遠不知道阿潤是一個來自巴黎的本科生,與他的學曆一致,不單單是現在,一輩子他都不會知道。

天空開始結起了雲塊,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眼看暴雨就要來臨,但他依然沒有停歇腳步,因為對於他心裏,理念比什麼都重要。----他驀然停住了腳步,看著哀鳴的鴉群,他哭了,在一個女人麵前他哭了,因為在這個時候誰也不能夠將他的眼淚挽留,團雲的翻滾並沒有停止,他在想:往年的今天好像不是這個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