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晚了,趕緊回病房。”他又一次的說道。
順著石路在月光下逐步走來,在園子裏時不時的發出蟋蟀的叫聲,打破了整個院子的寧靜,聊天聲漸漸的消失,隻有路燈還是亮著的,很淡很淡。
回到病房,他將阿潤安頓到床上,之後給她講起故事來,他所講的,不是一如既往的古今傳奇,也不是他所有的經曆,而是《梁山伯與祝英台》,《天仙配》,《白蛇傳》這之類的故事,他所講的情節讓阿潤已經有了精神上的滿足,並不代表他一無所獲,因為這樣的問題,這樣的故事,這樣的經曆讓來自西方的一個婦女有了對愛情上的渴望與期盼。因為對於他來說,祝英台是神聖的,董永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修身養性的好男人,許仙的姻緣卻充滿著愛情悲劇,這樣的故事讓一個西方婦女在今晚失去了睡意,三奇把每一個情節都講得淋漓盡致,兩個人之間隻有在夜晚眼睛上的語言,沒有口頭上所要表達的見解,這就是一個沒人能夠猜透的夜晚。玻璃窗外生出一輪金黃色圓月,不過已經被路燈遮蓋一般,不過還好,淺淺的能夠透過這樣的玻璃窗傾聽他們的故事,並不是說三奇用了多少知識而把原版更改,而是他所講的每一個文字,每一個段落,每一行句子,都有一個持久不變的根據點,而這個根據點已經被他鈣化。沒有人能夠遷移到其他地方。蟋蟀的叫聲已經停止。在離病房樓不遠處來聽這個夜晚異類的“講座”,我可以肯定地說,假如我有這樣的權力,我會將他們一個不留的趕出去,因為這裏不屬於他們。
在這個晚上,阿潤徹夜未眠,因為說不定張三奇的婚禮會在她病好後馬上舉行。但張三奇的想法與她的一致,她所患的病隻有張三奇知道,而且不是一般的病,這樣的事情攤在她身上,的確是一件很難的命運交叉。
正是這個時候,家鄉的麥子熟了,沒有人幫她的主人幹農活,雖說是張三奇的照顧讓她感激不盡,但在阿潤的眼裏,能夠幫三奇家人也就是說她的主人幹農活比什麼都重要。她是一個講良知的人。對於之前的潑辣的確出自於她的本性,這些都已經是刻在骨子裏的傳說。
她和張三奇的婚禮定在這周禮拜二,也就是說在中秋節,與她之前的婚禮在同一天,因為她相信在這樣一個日子裏不會再次的出現同一件事情。原因隻有一個,她相信張三奇,就因為他是一個大學畢業的本科生。
在這個落後的村子裏,能夠考上重點學校的幾乎沒有。就在00年,張三奇以五百七十分的成績被甘肅農業大學錄取,因為家裏的經濟困難,導致他沒有考研。
他與阿潤的愛情隻有兩個多月,最後過渡到在一起生活,在他以前的日子裏,好像不是這樣的,好像還是一個莘莘學子,在為大學奮鬥的年代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窘境,因為他不想再讓以前的日子重演,對於他來說,自己能夠維持住這個窮家薄業就已經很不錯了,他是這個家的長子,自從大學畢業以後,他已經與鄰村的一個姑娘相識,就因為是不同的性別,張三奇也沒有過多的對姑娘說話,不是因為不合適。而是因為父母的反對讓他再一次的告別青春美好的愛情。
他住在祁堯村,而姑娘是一個吉林人,很顯然,通渭的距離與吉林相差多遠,但就因為這樣的原因,他的婚禮已被否決。
村口的壩上已經積滿了汙水,不再是所謂旱情的征兆,而是讓他再一次過渡到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疑惑,他並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但隨著身邊的種種變化,他不得不在這裏看到希望。
她不知道,他永遠的不知道這樣一個問題:楊小生已經不在人世,雖說他走在了西方國家,但對於阿潤來講,他的消息已經被另外一個國家的人所知曉,不是因為名氣大,但這隻是一種強烈性的預感。
在這個夜裏,他在阿潤的床頭落淚了,他在哭訴,他在流淚,不隻是因為他的失敗的青春愛情,而是讓他生活在這樣一個黑暗的世界裏,確實有一種說不出的憤恨。
“先生,我的先生,為什麼在我的床頭你要落淚?是因為我是一個寡婦讓你受委屈嗎?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如果你在不停地發笑,我會高興。如果你在不停的哭,我會為你抹去所有的眼淚,就這樣一輩子!”她伸出壓在背底下的右手緊緊握住三奇的手,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和阿潤結婚,畢竟是一個年齡差不多的女人,還是一個西方女子。
和其他村相比,祁堯村整個的村民沒有水,村裏頭都有了自來水,而我們村卻沒有。離這不遠的利溝村開了幾家場子,其中有一家已經倒閉,就是一個中小型養殖場沒有技術員的緣故,總體來講,要比這個村子好幾倍。
三奇是一個沒有邪惡雜念的人,畢竟生活就已經很困難了,不為別的原因,而是過渡到另外一個世界讓他無法自拔。
村子的落後沒有任何一個機構的捐助,並不是說沒有,而是誰也不知道這個消息的可靠性,有些村民根本看不到這一天就已經出了遠門。
我會在這裏還能堅持多久?不是因為這個西方女人,不是為了這個所謂的家,而是讓他能夠進一步的在社會上汲取能量為這個村子治病,他知道,這是一個很難診斷且病情非常嚴重的疫情,如果說一直就這樣僵持下去,我估計整個村子就會麵臨滅亡。
離他結婚的日子已經很近了,家裏人都在為他們操辦婚禮,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張三奇不在了,並不是說他不想在這裏呆而走的,他走的原因隻有阿潤一個人知道。
他的啟蒙老師是一位矮個子中年,穿著非常的樸素,說話老粗,根本沒有一位教書先生的風範。他姓李,是另外一個鄉鎮的人,他所處的鄉名叫李店鄉,離這裏大概需要二十公裏的路程,在學堂的日子裏,他不得不每周回家,因為家裏還有一位八十多歲的奶奶,需要人的照顧,在這個年景,最起碼的還能夠吃飽肚子,但老人畢竟是一位經過舊社會的人,雖說是這樣,他在走之前必須要給奶奶攜帶一點點的包穀麵塔塔(方言,玉米麵窩窩頭,這裏有貶義的意思。),畢竟玉米麵要比高粱麵好吃一點。在小時候,他是給張三奇教過語文的。因為離他結婚的日子已經不長了,所以他的老師回來參加他的婚禮,為他來送一點點的薄禮以免作為老師的意。可就在這個時候,張三奇沒有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