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塵定(2 / 2)

“不過是個代號罷了,隨公子的喜好吧,不管在下叫子植或者叫易安又或者是雄麾,我都是公子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嗎?“

袁文景笑道:“也對,那我便繼續叫你易安吧。不過,你今日怎麼想到來找我喝酒了?”

易安在月下一笑道:“我不能再認你當主人了,自然要將寶劍歸還。”

袁文景哈哈一笑,不假思索地將懷中的承影遞給易安道:“寶劍贈英雄,你的風姿可堪此劍。”

易安對上袁文景眼中的清亮,沒作推辭道:“如此,便多謝了。”接過寶劍。

袁文景躺在屋頂上,雙手墊在腦袋下麵。月光將夜空找的猶如暈染黑色絲綢般隱隱閃耀。

易安仰頭飲了一口酒把酒壇遞給他,袁文景接過酒壇照樣也飲了一大口。

幾杯酒下肚,兩人漸已微醺,話也多起來。袁文景道:“你們可真不夠意思,就瞞著本公子一個人,若是早些告訴本公子真相,我也可以幫幫忙啊。”

易安歉意一笑道:“此事非同小可,易安不敢輕易外泄,雖然沈大人曾參與謀害,但沈公子他們並不知情,至於公子陷入危險乃是意料之外。敖公子、沈公子還有瑾懷王他們皆是心底坦蕩之人,對公子也是一片誠心。”

“原來他們真的不知情啊~”袁文景笑道。

易安仰頭飲了一口酒沒有說話,袁文景問道:“易安,詔書已經下了,你不日便要啟程了,屆時你可就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了!我還沒有恭喜你呢!”

易安神色寥寥道:“此事有什麼值得恭喜,我倒更願意牧羊打獵,逍遙自在。”

袁文景飛揚的眉毛落下來,愣了愣。易安笑意闌珊道:“我8歲那年,有一天爹爹帶來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對我說,從今天開始,你要用你的一切去守護他,包括你的生命。雷霆軍冤案的陰影從來都沒有散去,為了掩人耳目,我變成了我爹帳下一個先鋒的兒子,戴子植。而爹爹帶回來的那個孩子變成了我。二十年來,我存在的每一天的意義,就是守護這個人,守護雷霆軍的秘密。有時候我真的很想離開軍營大帳,離開所有的使命責任,牧羊也好,雲遊也好,至少痛痛快快地為自己活幾天。此次來鄴城,我想到雷霆軍昭雪,想到溫綸認祖歸宗,想到此事一塵埃落定我便去雲遊四海。隻是,沒有想到大王的這一紙詔書……”

袁文景歎氣,悶悶地飲了一口酒,腦中出現了那天夜裏他看到的那個蒼白而鬱鬱悲傷的影子和哀哀的歌聲。忽然靈光一現激動道:“不如你逃吧。去牧羊,去雲遊,去為自己而活。”

雪片如銀蝶般紛紛揚揚地飛舞,天地間之間是霧蒙蒙的一片,一匹白馬騰空四蹄幾乎與風雪融為一體,馬上的人一臉風霜。

“等等!”呼嘯的寒風從後麵卷來一陣呼喊聲。

一隊錦衣皮裘的人縱馬而來,沈鎮遠道:“子植慢走~”

“諸位,離別傷情,恕我不告而別了。”

沈慕文拿來一壇酒道:“我們特來為將軍送行,請將軍飲此酒,一路平安。”

他接過酒壇笑道:“小將軍有心了。”說完仰頭痛飲幾口,又將酒壇遞給沈鎮遠……

幾人飲過送別酒,易安笑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大家請回吧。”

沈鎮遠將他身上青灰色的毛皮大氅解下來披在易安肩上道:“邊境苦寒,多多保重。”

袁文景道:“你等著,等開春了我找你去。”

“何必如此傷感,日後又不是見不著了,咱們後會有期。”敖子桓道。

易安笑了一下,沒說話,躍上馬疾去。沈慕文看著那青灰色一點點與大地融為一色道:“父親,我們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嗎?”沈鎮遠沒有說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南宮曦澤道:“咱們都是武將,他鎮守邊界,我們征戰四方。恐怕與他見麵之時,不是我們戰事吃緊就是他邊界告急之時。“

“是啊,倘若如此,倒不如此生都不再見,至少知道各自平安。”沈鎮遠道。

敖子桓和沈慕文聞之不由得露出感傷之色,袁文景卻在心底歎息而遺憾,有些事情,終究他還是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