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油渣肉熬苦白菜,再加三個窩窩頭。、
這就是陸安民的午餐。
他倒吃得津津有味兒。
來監獄七八天,天天勞動、天天吃粗糧,仿佛回到了那個上山下鄉的年代,他明顯感覺自己體重下降了、渾身來力氣了,而且晚上睡覺也睡得香了。
唯一的不爽是他被剃了個光頭。
自打四十歲往後,陸安民的應酬多了,酒啊、肉啊、女人啊天天輪番上陣腐蝕他,他的頭發便愈漸稀少,甚至有謝頂之憂,後來好不容易在阿姆斯特丹遇到一個退休的老中醫,得到了一個“魚肝油加何首烏最能養發”的秘方,這才慢慢有把頭發養回來了。可是養是養,他的頭發還是生長緩慢、易枯易掉。陸安民是個重視形象的人,平時上班一定是西裝筆挺的範兒。現在多年精心培育的毛發忽然給刨了個幹淨,他心裏憤憤地想:“憑什麼呢?這簡直是強拆!而且還不給補償。”
不過他是個開朗的人,這事沒兩天也就想開了:在監獄裏邊,你就算天天頭發梳得油亮,誰看你呢?都這光景了,還是該吃吃、該喝喝,樂嗬一天是一天吧。
今天是允許探監的日子。
蕭笙從京城風塵仆仆地趕回來了,她滿臉的憔悴、眼睛裏露著血絲。
蕭笙告訴陸安民:“放心,再過三四天就能把你保出來。”,說完她就走了,她得去跟君子風彙報這次出差的詳情。
跟著來探望陸安民的人,是顏名!
這倒是出乎陸安民的意料之外。他想過家裏人回來、君子風會來、歐尚賢會來、大侄子會來、方伯會來、高壽道會來,就是沒想到顏名會來!
顏名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問他為什麼要找人刺殺陸安東。
“你主管集團工程項目招投標這麼多年,常在河邊走,肯定已濕鞋。但是你畢竟是老板的弟弟,他始終對你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是個水電工出身,能混到今天上百億的身家,說白了都是靠著老板的庇蔭。為什麼你還要狼心狗肺地去刺殺自己的親哥哥?”
會客室裏除了兩把椅子,別無他物。
空蕩蕩房間中,顏名站著、陸安民坐著,一個低著頭、一個側著頭,一個怒目圓睜,一個吞吐著煙霧。
沉默了半響,陸安民抬起頭瞥了一眼顏名,道:“是歐尚賢讓你來的嗎?”
顏名搖了搖頭。
陸安民道:“這是我們陸家的事,你這個外人少插手。”,說完他站起身,緩緩地走出了會客室。他走路的姿勢很霸氣,雖然還是穿著囚衣,但卻好像在用背影告訴顏名:“我還是集團高層領導,你奈我何?”
顏名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冷笑了一聲,也走出監獄。
沒想到在監獄門口,他遇到了胡試!
胡試戴著手銬,被兩名女警羈押著與他擦肩而過。
這裏不是男子監獄嗎?
怎麼把胡試逮到這裏來了?
顏名想上前和胡試搭兩句話,但他剛一有這動作,兩名女警就擺出了一個“魁星踢鬥”勢,喝道:“不要妨礙公務,閃開!”
顏名隻好知難而退。
待兩名女警把胡試押進大牢,他趕緊撥打了在經偵科工作的熟人的電話。
熟人那邊反饋過來的信息是昨天立的案,報案人歐尚賢,證據確鑿,事實清楚,今早就提請檢察院批捕通過,現在是押過來和陸安東對質的。
熟人奇怪地問:“怎麼,現在你們公司的員工司法移送工作不是你負責了麼?”
顏名支支吾吾地答了句:“前幾天我身體不舒服,請假了,所以不了解情況。”,然後又客氣幾句就掛了電話。
一掛完電話,手機上的釘釘APP就響了兩聲,顏名打開一看,是兩條重要信息:
一條是公司行政部醫療組護士長胡試因虛報人頭,侵占公司12萬元工資,被移送司法機關立案調查的通知。
由審計監察法務風控中心分管領導歐尚賢審發的。
一條是從即日起,凡超過六十萬的大宗物資采購,一律須通過總裁辦公室審批的流程修改通知。
由行政總監汪長亭審發。
顏名從這兩條通知看出了端倪:君子風和歐尚賢已經向方圓發難了。
方圓十年不理政,平時的工作都交由胡試處理,歐尚賢把胡試拿下,就等於拔掉了方圓這隻老虎的牙齒。
君子風把集團大宗物資采購的審核權收到手中,陸菁華即使當上了董事長,也不能隨意動用公司資金,就等於是個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