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知才無懼,再偉大的英雄,上戰場的時候也不是準備去送死的,總想著殺死敵人,保全自己。如果明明知道自己要去送死,特別是為了與自己並沒有多大關係的人去送死,他還會義不容辭嗎?
在這一刻,華雄動搖了,張半仙的預言象惡夢般纏繞著他的心靈。他抬起頭來,看到的都是北軍將士們焦急、渴望的眼神,他們都等待著他的命令,是生是死都寄托在他的一念之間。
“撤!”
華雄長槍一揮,終於作出了艱難的決定。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隻有北方才是自己的生地,隻有到北方才能擺脫噩運,他猛地一拉馬韁繩,率領著自己的士兵向北方逃去。
時至寅時,濃墨一樣的夜幕正在慢慢退去,天色漸漸明亮,樹木、房屋已經清晰可見。報早的公雞開始了第一遍啼鳴,預報著又一個清晨的來臨,隻不過這一個清晨注定是一個血色清晨。
孫堅親率大軍趕到西涼軍前營,不僅沒有遇到抵抗,甚至沒有見到一兵一座,看到的是一座空營,呂布及其騎兵已經不知去向。孫堅匆匆掃視一眼,不由得膛目結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
“將軍大人,這該不是西涼軍的詭計吧。”孫堅的侄子孫賁拉住馬韁繩,兩道濃眉深深地鎖了起來:“會不會是胡軫故意詐計,引誘我等進攻,然後包圍我等,一舉圍而殲之?”
“將軍大人勿慮,此必是西涼諸將不和,呂布先行退走。”黃蓋麵露喜色,連忙催促孫堅:“此乃天助將軍大人也,胡軫已經無險可依。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大軍立即進攻,必定大破胡軫,立下不世功勳。”
孫堅也有些心動,他知道戰場上的機會稍縱即逝,立即重重地點了點頭,果斷在命令道:“黃蓋率領騎兵纏住胡軫大軍,務必不能讓他跑了。其他將領隨我衝鋒陷陣,破敵建功。”
“殺啊……”
一聲怒吼,黃蓋夾緊馬腹,率領孫堅所部僅有的三千多騎兵向混亂的胡軫大軍殺去。緊隨其後的孫堅大軍頓時士氣大振,高舉著刀槍,潮水一般地朝著胡軫的中營殺去。
正在倉惶逃跑的胡軫大軍被黃蓋騎兵一衝,頓時變得更加混亂。本來胡軫手下也有騎兵,無論是裝備還是人數都遠遠超過孫堅手下的騎兵,可是胡軫忙於自己逃跑,把所有的騎兵都帶走了。
來不及逃走的,都是些西涼步卒,在黃蓋騎兵的衝擊下,立即亂了陣腳。好在道路崎嶇,那些西涼步卒借著山丘的掩護,頑強地與黃蓋騎兵周旋,竟然生生地拖住了黃蓋騎兵。
當這些西涼步卒明白自己無路可逃的時候,立即開始結陣自保。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將士,在長期與羌人的戰鬥中早已經熟悉與騎兵的戰法,因此對於黃蓋的騎兵一點也不陌生。
到了這種絕境,西涼士兵的戰鬥素質就充分體現出來。那些中下級將領迅速召集自己的士兵,結成一個個的戰陣,自行擔任起殿後的任務。他們身懷必死之心,殺敵時根本不顧及自己,與孫堅大軍頑強地撕殺在一起。
一萬多來不及撤退的西涼將士,如同中流砥柱一般,橫亙在陽人聚戰場上,不僅纏住了黃蓋的騎兵,連孫堅大軍也被拖住腳步,孫堅大軍追擊胡軫的步伐,生生拖慢了許多。
早春的晨風輕輕吹過陽人聚的山丘,濃鬱的血腥味在荒野裏彌漫。身處絕境的西涼將士們決死拚殺著,完全憑借著個人勇武,一次又一次地殺退孫堅大軍的進攻。
麵對西涼將士的拚死抵抗,孫堅也是怒火中燒,他命令騎兵退了下來,親自率領大軍進攻。孫堅個人武力出眾,驍勇冠於全軍,每次破敵,他都親自陷陣衝擊,這亦是孫堅率兵風格。
孫堅一馬當先,率領無數兵卒一起奔殺而來,他手中的古錠刀飛舞著,一個又一個西涼將士在他的刀下成了冤魂,很快地,孫堅就殺開了一條血路,把西涼軍的陣形一分為二。
“殺啊……”
孫堅大軍的將士們吼叫著,開始了血淋淋的屠殺。此時的孫堅大軍已經完全占據上風,將這些西涼將士團團圍住,或長矛或長劍,前仆後繼,左衝右突,不斷地屠殺。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陽人聚已經成了一片血色。一萬多西涼將士沒有一個人投降,全部被孫堅的大軍屠殺在山岡之上,血水注滿了山間的小溪,隻有滿天的烏鴉在空中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