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軍士兵們哭喊著,揮舞著刀槍迎了上來。在此一刻,心中的恐懼已經蕩然無存,隻有滿腔的悲憤和仇恨,他們用刀砍、用槍刺,更有的士兵直接撲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西涼軍的馬蹄。
一個黑山軍士兵麵對西涼騎兵刺來的長槍,不躲不讓,就象一頭發瘋的猛虎,咆哮著,一槍挑飛了馬背上的騎士,而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被西涼騎兵的長槍洞穿。
更多的黑山軍士兵高舉盾牌,手持大刀,悍不畏死,大叫大喊著,好象衝來的不是騎兵,而是一群豺狼。他們奮力砍殺著,一個個齜牙咧嘴,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間或有士卒倒下或者受傷,但其他人卻視若無睹,大家都殺紅了眼,一個勁地往前衝。
黑山軍的大陣之中,就像數塊巨石砸進了一池塘水,先是濺起了濤天巨浪,接著就是暗流湧動,波濤洶湧,雙方士卒混戰在陣內,各不相讓,隻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西涼騎兵已經分成了一個個的小隊,在黑山軍大陣中橫衝直撞,來回砍殺。可是黑山軍將士們也展開了瘋狂反撲,雙方在大約五裏長的大陣內,象拉鋸式的反複廝殺,誰都無法再進半步。
經過一段時間的慘烈肉搏之後,張燕手下的將士人數越來越少,逐漸被西涼騎兵殺得步步後退。不過,他們仍然緊緊地抱在一起,利用他們的長槍和弓箭,與西涼騎兵作著殊死的搏鬥。
陳林和平漢的隊伍本來被張燕安排在後陣,他們多少對張燕還是心存感激。不過,麵對凶狠的西涼騎兵,他們也心生恐懼,早就在心裏盤算著,隻要張燕一退,他們立即率隊逃跑。
不管是原來的黃巾軍,還是現在的黑山軍,他們之所以屢戰屢敗,就在於他們互不隸屬,各自為戰。象一盤散沙,有利的時候一哄而上,兵敗的時候一哄而散,誰也不顧誰。
可是他們沒有料到,張燕的兩個大隊,差不多四萬將士與西涼騎兵激戰在一起,他們高喊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口號,前赴後繼,奮勇向前,硬是沒有後退半步。
突然之間,陳林似乎明白了,今日的自己不同於往日,現在自己可是大漢官軍,要是自己逃跑,或者是見死不救,不僅黑山軍兄弟們瞧不起自己,恐怕驃騎將軍也饒不了自己。
“兄弟們……跟我殺啊……”陳林不能再等待了,要是讓西涼騎兵殺光了張燕的士兵,西涼騎兵的屠刀就會砍向他們。他舉起手中的長刀,猛然大喝一聲,率領隊伍衝了上去。
“殺啊……”
陳林手下的將士們看到主將衝了出去,也跟著呼喊著,大踏步地衝了出去。他們也聽到了張燕士兵們呼喊的口號,熱淚早已經在心中流淌,仇恨的火焰在胸中燃燒。
“殺啊……”
平漢僅僅猶豫了那麼一瞬間,便立即大叫一聲,便領著手下的將士們衝了上來。他縱馬狂奔,手中的長槍直指陰冷的長空,頭頂上那縷紅色的長櫻迎風飛舞,猶如寒風中一團熊能的火苗。
陳林和平漢兩個大隊的突然加入,使得激戰中的張燕兩個大隊的將士心信倍增,就象是注入了一針強心劑,喊殺聲再一次高漲,猶如一聲聲悶雷,在荒涼的荒野裏滾過。
凶狠的西涼騎兵,長槍狠狠地刺進了衝上來的黑山軍步卒胸中,然而,那些臨死的黑山軍士兵用他的身體則絆倒了西涼騎兵的戰馬,黑山軍士兵的肚子被踩了個大洞,戰馬重重地摔在地上,騎兵一頭栽倒在地上。
緊跟其後的戰馬相繼踩在黑山軍士兵的身上,更多的戰馬也絆倒了,於是倒地的西涼騎兵越來越多。不一會甚至倒下了一大片,好像滾雪球一樣,幾十個西涼騎兵全部都攪拌到了一起,慘叫聲和呻吟聲響徹荒野,戰馬痛苦的嘶鳴不斷的蔓延。
不少倒地的西涼騎兵,都被馬蹄當場踩碎了,現場變成了一片的肉泥。翻飛的馬蹄,將肉泥從土地裏帶起來,又或者是深深的踩入土地裏麵。也有人在地上痛苦的掙紮著,又或者是被繼續疾馳的戰馬拉著,繼續向前滑動,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跡,他們一路發出痛苦的慘叫,直到自己嘎然斷氣為止。
張燕踉踉蹌蹌地滾到血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摔下馬來了,他渾身都是血跡,根本分不出哪是汗水哪是血水。張燕趴在地上,聞著刺鼻的血腥空氣,伸出舌頭舔了舔黏乎乎的血土。
他又餓又渴,感覺自己的嘴裏、心裏都已經幹渴得冒火了。突然之間,他看到了一汪血水,他貪婪地低下頭,猛地吸了幾口,等他再次抬起頭來時,滿臉的血跡,猶如一個吸血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