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的話說完了,可是朝廷大臣們都默不作聲,在董卓的屠刀之下,他們很明智地選擇了自保。雖然他們反對遷都,可是他們知道自己無論為力。董卓的屠刀教會了他們,沉默是最好的抗爭!
然而也有特別不識趣的,也並不是每個人都怕死。來自弘農的司徒楊彪,在漢靈帝時期就敢與大宦官王甫爭鬥,並將王甫捕獲下獄,死於杖下。如今董卓妄議遷都,楊彪當然不能容忍。
“遷都改製,是天下大事。殷代盤庚遷都毫邑,就引起殷民的怨恨。從前關中地區遭到王莽的破壞,所以光武帝改在洛陽建都,曆時已久,百姓安樂。《石包讖》是一本專談妖邪的書,怎麼能相信使用!自光武中興以來,已經定都洛陽兩百年矣!豈可因二、三讖語,便驚動百姓,積怨萬民?且漢世祖宗宗廟、園陵皆在洛陽,一朝遷都長安,莫非將盡棄這些不成?”
遷都畢竟是牽扯到方方麵麵的大事,董卓早就料到朝廷大臣們會反對。雖然他可以用屠刀讓他們屈服,可是他還希望這些朝廷大臣們跟隨他一起到長安,來撐起朝廷的麵子,因此他不得不跟他們講道理。
“高祖皇帝等十一陵墓盡在長安,何謂棄漢室宗廟?且宣帝杜陵之側,有武帝所營建陶社瓷器,隴右又多出良木、營建之材,今可順勢遷洛陽陵墓至長安,使世祖、高祖並存一地,豈不美哉!”
“如今山東叛亂,數十萬大軍,分屬南陽、陳留、河內三處,威懾洛陽,意圖不軌。萬一某將校偶爾疏忽,為敵軍所趁,乃至叛賊饒幸入洛陽,驚擾天子卻該如何?叛賊一旦入京師,必定舉國齊震,以為漢祚已經不能自保。一旦天下人心亂,必將再現秦末之景。”
“關中肥沃,良將無數,故秦據關中能吞六國。今天子入長安,未戰關東叛賊,已經先立於不敗之地。隻有天子安全,我才能隨意指揮兵陣,破擊關東二十萬賊寇!”
“動天下是很容易的,但再安天下就很困難了。”然而,董卓這些理由並不能說服楊彪等大臣,連太尉黃琬也忍不住向董卓建議道:“相國大人,一朝遷都,天下驚動,必將革改今時格局,相國還是再仔細考慮考慮吧。”
董卓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雙手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頭。“本相雖令部下防護洛陽八關,隔絕叛賊,然但凡大將者,未戰必先慮其敗。當今之時,一切應以軍事為重,豈可頑固於俗禮繁節。一旦關東眾賊強擄天子,傷損國家聲名,大漢焉能再威懾四疆?雖未與眾賊開戰,但是勝敗之事不可不早慮也。”
無論董卓如何說理,黃琬、楊彪都有更多的道理等著董卓。他們辯論了許久,某些觀望時風的朝廷大臣,以為董卓或能放棄遷都抉擇,也都蠢蠢欲動,欲與楊彪、黃琬合勢,強行說服董卓。
一直沒有說話的荀爽,早已看出朝廷大臣們想要集體勸阻董卓的苗頭,暗道一聲不好。與董卓交往這麼長時間,荀爽已經稍稍了解董卓的性情,凡是他董卓認定的事,肯定要倔強到底。縱使天下人都反對,隻要他以為自己做的是對的,董卓就絕對不會改變心思。若是大臣們強行阻攔,恐怕朝廷上又起血光之災。
司空荀爽看見董卓已很生氣,如果再進一步的激怒他,恐怕他就要當場傷害楊彪、黃琬和眾位大臣,他連忙充當和事佬,分開對峙的董卓、黃琬、楊彪。於是和緩地說道。
“你們也不想想,突然遷都,驚擾天子和萬民,種種弊病,相國豈能不知?難道相國大人是樂於這樣做嗎?奈何關東州郡起兵,幾十萬大軍雲集洛陽周圍,縱然相國大人縱橫無敵,也非一朝一夕能夠盡數擊敗關東聯軍。兵戰勝負不可預測,若是一旦天子被俘虜,卻是大大損傷天子威嚴。秦吞六國,漢逐項籍,皆是先據關中,而後虎視中原。今相國所思,多在於兵事考慮,黃公、楊公,眾位大人雖然關心國家大勢,也當理解相國難處。”
看到司空荀爽為自己說話,董卓的怒氣稍稍平息。不過他還是不想放過楊彪、黃琬,冷冷地說道:“如今天降異象,乃大臣不盡為臣之責。本相即刻上奏天子,免除黃琬、楊彪的職務。同時任命光祿勳趙謙為太尉,太仆王允為司徒。”
黃琬、楊彪隨即站起身來,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冷笑,什麼話也沒說,昂首走出了相國府。對於他們來說,也許這是一種解脫,與其天天在屠刀下當官,還不如回家去清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