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董卓自從進入洛陽,就一直向士人們示好,他十分清楚,自己隻是一個武將,治國還得靠這些士人。同時他也希望這些士人們能拋棄前嫌,站到他的陣營裏。對於尚書周毖的提議,他當然也不會反對。
“太尉大人,袁氏一族,門生故吏遍布州郡,隻要善待袁氏一門,則天下士人歸心矣。”尚書周毖抓住機會,向董卓建言:“廢立皇帝這種大事,不是平常人所能明白的。袁紹不識大體,得罪了您以後,心裏害怕而出奔,並沒有別的想法。如今急著懸賞捉拿他,勢必會使他反叛。假若袁紹收羅豪傑以聚集徒眾,其他的豪傑便會乘機起事,那樣的話崤山以東地區就不歸您所有了。不如赦免袁紹,任命他為一個郡的太守,他因赦免而感到高興,就必定不會再有後患。”
董卓想了想,朝廷大臣不少人逃出洛陽,如果自己不再追究,他們必定也不會反叛。而且袁隗一直非常配合自己,自己也應該有所表示。他點了點頭,痛快地說道:“你說得有理,命袁紹為勃海太守,封祁鄉侯,同時任命袁術為後將軍。”
……
“叔父大人,你找我有什麼事?”剛剛穿上後將軍的官袍,袁術就接到了袁隗的傳信,心裏不由得非常納悶。叔父大人平常隻看得起庶子袁紹,根本沒把他這個嫡子放在眼裏,是不是見自己當上了後將軍,要祝賀自己?
“嗬嗬……穿上後將軍的官袍,倒是也象個將軍大人了。”袁紹冷冷地看了一眼袁術,嘴角邊露出了一絲嘲笑,他沒好氣地說道:“你別高興的太早了,知道董卓為什麼封你為後將軍嗎?”
袁術當然明白,憑他的聲望和功勞,怎麼也當不了後將軍。而且他火燒皇宮,沒殺他的頭已經很幸運了。他以為袁隗又要教訓他,便恭敬地說道:“我知道,董卓這是要巴結我們袁家,他不僅封了我後將軍,而且還封了袁紹勃海太守,祁鄉侯,就是為了讓叔父大人聽他的話。”
“唉……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袁隗搖了搖頭,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可是這畢竟是他的侄子,便耐心地問道:“你知道那些朝廷大臣們為什麼紛紛逃離洛陽嗎?”
“我知道,他們都說天下不久就要大亂,洛陽首當其衝,他們這是躲避戰火去了。”袁術少以俠氣聞名,也有幾分膽色:“他們這是杞人憂天,連手握重兵的驃騎將軍楊林也就敢發發檄文、罵罵董卓而已,誰還敢把董卓怎麼樣?”
“糊塗!咬人的狗不叫喚,叫喚的狗不咬人。”袁隗猛地揮了下手,板著臉說道:“那楊林雖然沒有公開宣戰,可是他把自己的目的說的清清楚楚。他要是不準備打仗,他花那麼大本錢把檄文印發全國幹嗎?他這是在爭取民心、民意,你懂嗎?”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楊林囉。就是他的一道檄文,把董卓嚇住了,才想起拉攏我們?”袁術笑了笑,不屑地說道:“董卓不會這麼膽小吧?他那道檄文都是些夢話,建立什麼監察禦史會議,選舉、監督、罷免皇帝,而且皇帝還實行任期製,他一定還沒有睡醒!”
“我看是你沒有睡醒。”袁隗指了指袁術,惱怒地說道:“自漢以來,皇帝不斷地被廢、被殺,而且宦官、外戚互相爭權,天下不得安寧,士人們早就在尋覓長治久安之道。楊林提出的監察禦史會議製度,古以有之,隻是叫法不同而已。”
自董卓廢除少帝劉辯、強立獻帝劉協,袁隗就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保證朝廷正常的世代交替,不至於出現宦官、外戚、權臣爭相擁立小皇帝,以獨霸朝政的辦法,而楊林的檄文,似乎讓他看到了解決問題的曙光。
“天下士人、百姓確實需要一個皇帝,他並不需要伴隨皇帝而來的宦官、外戚、權臣,也不需要那些年幼不懂事、昏庸無能的皇帝。誰來保證皇帝正常行使權力呢?聖人的教義已經無法約束皇帝,隻有各地派來的監察禦史來選舉、監督、罷免。”
“嗬嗬……叔父大人,要是真的讓各郡的監察禦史選舉皇帝,恐怕不能隻選姓劉的吧。”突然之間,袁術的眼睛裏似乎放出了綠光:“如此以來,說不定我都有可能選上皇帝。”
“嗯……”袁術的話太大逆不道了,袁隗嚇了一大跳,要是在平日裏,他恐怕馬上就會責罵袁術,可是他今天並沒有指責袁術,這個問題他確實沒有想到。他不由得在心裏問道:劉家的人就該永遠當皇帝嗎?